闷热的午后,蝉贴在梧桐树干上,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跟远处传来的打骂声合在一起,叫人分不清哪个更吵一些。

午睡前护士来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不止带了药,还带了一瓶冰水,在空调已经是摆设的条件下,夏鸢头一次觉得这个只会板着脸的护士竟然也有些可爱。

不过护士不懂她的想法。

她把药递过去,然后冷冰冰的盯着夏鸢。

夏鸢知道,这是医院的规矩,护士必须亲眼看到病人服药,如果病人不愿意,可以用非常手段。

看着护士的眼神,夏鸢觉得,她要是再不吃药,这个护士就要拿钢制水壶砸她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像之前住在她隔壁的病友,就是因为反抗吃药,最后被打的头破血流,然后又被注射了能放倒一头大象的量的镇定剂,当天晚上就撒手归西了。

夏鸢垂着眸子,默默思索着一些事,等她把最后一片药也吃进去,护士转身就要走,显然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待着,夏鸢伸出手,轻轻拦下她。

护士立刻惊悚的转过头,似乎夏鸢做这个动作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夏鸢也不惊讶,她扯了扯嘴角,沙哑的声音传荡在简陋的房间里,“护士姐姐,右边这个房间,是不是有人住进来了?”

护士浑身僵硬,她本能的想跑,但长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对付夏鸢这种患者,一定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在害怕,夏鸢是猎人型,如果猎物害怕,只会引起她更大的兴趣。

这样想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如往常一般,“是,但这跟你没关系,你该睡觉了。”

夏鸢轻轻的“哦”了一声,她收回手臂,原本露出的骨瘦如柴的小臂也隐进病服里,护士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把手推车推出去,麻利的关上三道铁门,直到夏鸢的脸被厚重的铁门彻底遮住,她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楼道比房间更吵,楼下的疯言疯语和工作人员的喊叫声不绝如缕,她在这儿工作了六年,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工作环境,可只要看到夏鸢,她就没来由的害怕。

夏鸢的眼神……实在太锋利了,就算她瘦得跟麻杆一样,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发质如草,还是遮不住她眼睛里的东西。

探究、分析、挖掘,只一眼,就好像所有心思都被她看到,她的笑容,也带了嘲讽和同情的意味。

护士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平静下来了,她才推着手推车离开,滚轴转动的声音在楼道里吱吱呀呀,正好淹没了护士呢喃的一句话。

“这群变态精神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死绝了。”

这是一间医院,还是一间精神病医院,夏鸢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三年里每天都有人告诉她要午睡,但她从来没睡着过。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要是能睡着,那她就真的是精神不正常了。

空调是摆设,屋内唯一一个电扇也快退休了,今天36摄氏度的高温,桌上的冰水很快变成了“水”,杯子边上有一圈水汽凝成的水珠,夏鸢就这么看着一颗颗小水珠滑落,打发着作为精神病的时光。

不然,她还能干什么呢?

以前还有医生会定期来给她做检查,自从那个姓郭的走了,她就彻底成了无人过问的破落户,每天能看到的只有新来的护士,看她对自己的害怕程度,大概是头一次被分配五楼的工作。

b城紧邻a市,是全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几乎有才能的人都聚集在这一片区域,全国最好的东西和人都在这里,同样的,全国最高级的精神病院也在这里。

10层以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家属,8层和9层是院长医生们的办公室,还有一些特殊房间,123467就是普通病人住的地方,而五楼,是最特殊的一层楼。

这里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照防弹等级准备的,楼道的两端装了两扇大门,一扇就是两千万,钱砸出去,效果自然也是杠杠的,就算有人绑着炸药包站在门边上,这两扇门都不会被炸开。

如此程度的防备,可见这一楼层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夏鸢翻了个身,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这一层楼,住的全都是同一类病人,他们的病被称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又称无情型人格障碍,虽然夏鸢觉得,这种病应该换个名字,叫连环杀手综合征就不错。

像她之前的邻居,就是个杀了二十七条人命的连环杀手,据说这二十七人都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最小的才两岁,医院检测出他有精神病时,整个社会都疯了,人们要求杀了他,可法律不允许,听说b城还爆发了几场游行,可不管怎么抗议,这个人最后还是住进了精神病院,甚至和她一个待遇。

夏鸢撇撇嘴,她好歹还没杀过人呢。

今天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经历了无数冬凉夏暖的日子,夏鸢已经能忍受这种热度了,墙上有一个石英钟,时针似乎松了,但它还是坚挺着晃晃悠悠,终于,晃到了三点钟。

如果按她原来的人生轨迹……今天是她大学毕业的日子。

夏鸢叹了口气,还想这些干什么,睡觉,睡到晚上,才有精力跟他们闹腾啊。

这样想着,夏鸢慢慢闭上眼睛,蝉鸣也不是那么吵了,在这样热的时候,蝉鸣就是她的摇篮曲。

意识快要沉睡时,门突然响了,第一道门被人粗鲁的打开,夏鸢倏地睁开眼,一点没有快入睡的样子。

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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