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贺骁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敢这个词,可是现在真相触手可及,他却是真的害怕听下去。

可能终究还是不堪面对,齐厦把眼睛转向窗外,“事情开始是有人来找我的经纪人,话说得很漂亮,他们董事长的公子看过《雏鹰》,非常喜欢我,邀请我去一个酒会,当然,这人还带着一张巨额支票。”

齐厦心神恍惚又想起很多年前。

他当时的经纪人,顶着一张猥琐狰狞的脸冲着他吼。

“人家也算你半个粉丝,人家现在出那么大价钱请你去酒会认识认识,认识一下怎么了?你端得跟个贞洁烈妇似的。”

齐厦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心里头的愤懑,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懂,天价饭局,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透过窗子望去,滚滚海水拍打远处的嶙峋礁石瞬时击起滔天的碎浪。

思绪收回来,齐厦对贺骁说:“当然,我没去。”

齐厦眼珠被夕阳余晖映得几乎透明,有种易碎的脆弱感,贺骁终于还是没忍住探知全部的冲动,“接着发生了什么?”

齐厦眨眨眼,“我顶着经纪人的压力拒绝,那个人没再来,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过了半个月我经纪人又旧事重提,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生怕贺骁不信似的,转回头目光对上贺骁的眼睛。

抬手按住贺骁的手,“那时候我没什么资源,但寄住在沈老师那偶尔演演话剧,报酬不高但心里过得舒坦,那种卖身求荣的事我不屑做。”

贺骁忍不住低下头,“这才是你。”

齐厦眼光闪了闪,眉心突然抽出几道细纹,他表情很淡,但其中厌恶和愤怒毫无掩饰,“可是半个月后的一天,经纪人叫我出去说是见一个导演,临上车的时候我喝了从他手里递过来的水。”

贺骁依然垂着头,但眼眸蓦地定住,这时候像是连眼皮都眨不动似的。

他近乎屏息听着,而齐厦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的时候突然忽远忽近般地不真实。

“那一口水喝下去,又过了一会儿我就开始犯困,眼皮一合上就再睁不开了。”

齐厦顿了顿,接着语气越来越快,声音却开始发颤,“我当时其实还能听到人说话,但人动不了,就这样,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房子里扔到床上,床上已经有个男人……”

他就连身体也开始微微抖动。

如此残酷的真相,贺骁握住他肩膀的手猛地收紧,猝然打断他:“齐厦——”

但齐厦比他更急切,“你信我,当时只要还有一点挣扎的可能我就不会就范,我是死都不想如他们的意的,可药性上来我动不了,真的动不了。”

齐厦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能是那位董事长公子也可能不是,只是整件事情从《雏鹰》开始,所以到我一直厌恶听到这个名字。”

有什么在脑子里劈啪碎裂,贺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维。

而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全然平静下来,死灰似的沉抑。

好半天,贺骁有些不忍地说:“你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你当时……是怎么离开的?”

齐厦愣了愣:“进房间不久我就彻底没意识了,后来应该是经纪人送我回去的,等我醒来自己在沈老师朋友的诊所里,沈老师说他那天晚上回家看我倒在门口。”

贺骁深邃的双眼再次风云涌动,而齐厦没有察觉。

他攥住贺骁的胳膊,“我被这件事折磨了这么多年,最难受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做噩梦,现在告诉你或许很残酷,但我更不想由着你胡猜,我……”

齐厦说到这,突然有些说不下去,而贺骁也没让他再接着说下去。

贺骁胳膊用力把他拉到跟前,搂进怀里,艰涩地开口,“不是你的错。”

隔着几层衣物也能感受到的温热躯体,齐厦手抬起来抱住贺骁肌肉贲张的肩背。

贺骁坚实高大的身体让他觉得风雨不摧,他像是一条在风雨中颠簸流离很久终于找到岸的船。

他八年的心结,终于能诉之于口,原来,历久经年的折磨苦难到最后不过是在爱人肩头痛哭的一晚。

齐厦没有哭,但他用尽全力把贺骁抱得更紧,他生命中那根柔软孱弱的藤蔓最终攀在贺骁这棵大树上,他们从此密不可分,连最后那丝罅隙也消弭不存。

令人灵魂都颤栗的亲密和贴合,他要用一辈子把他抓住。

而此时在他背后,贺骁坚毅的脸庞,额角青筋一突一突地爆起,眼睛紧紧闭着,就像是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们的飞机定在入夜后起飞,这一去就是八天,傍晚时候行李还没完全收拾好,贺峥嵘来了。

下楼前,贺骁把齐厦主动上交的财产又递回齐厦手上。

齐厦愣愣地看着他。

贺骁这时候还开了个玩笑,“我听说别人家都是媳妇儿管钱,我的都指着你给我管。”

齐厦佯怒:“你走……”耳根处迅速漾出一层绯红,但贺骁的话他听着舒坦,于是还是把东西拿着了。

这两个字几乎是齐厦的口头禅,能听他对自己说就表示关系亲昵,贺骁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贺骁这次听到心头竟然猛地一紧。

只是面上却不显,笑着对齐厦说:“我先下去,待会儿他该等得不耐烦了。”

齐厦瞟一眼床上摊成一片还没放到箱子里的东西:“去吧,我收拾收拾就来。”

贺骁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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