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中,一间满是书简案牍的宽敞房间中,刘晔正在点算着年末应当发放给超重百官、军中诸将的俸禄数目。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掌握钱粮的九卿之一大司农所管的工作,只是现在无论是官员还是兵将的俸禄都是曹操在支付,所以这发放俸禄的事情也就归刘晔这个本来只能管理司空府中人俸禄的司空仓曹掾节制。
虽然工作量重了很多,可是对于刘晔这样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工作量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在用刀笔刻下诸人应发俸禄的时候还有心思想着司空公子让点满转告他的那一句“待时而动。”
本来他以为这待时而动,一待就要很久,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司空从徐州得胜归来的次日就亲自招自己去相见,而且让他辅佐司空公子栽种水稻的清算、称量之事,除此之外,这一切事务所得的情报都要汇编成册上报司空。
刘晔知道,这其中不乏司空对栽种水稻之事的关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监视公子农耕之事的意思,可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司空居然创造了自己跟公子名正言顺会面的机会。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刘晔不知道司空公子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凭借他敏锐的观察感觉到,这应该不是司空试探自己和公子结党的圈套,因为除了夏侯渊府中那一面之外,自己和公子城外的那次见面非常隐秘,没人会知道,之后更没和公子见过任何一面,司空就算智比天高,也不可能察觉,更何况面对羽翼未成的公子,若是发现蛛丝马迹,何须这样试探?直接把自己抓住审问便是。
既然不是司空的试探,那自然就是公子布下的好局,能够谋划到如此份上,可真是泉石之下的蛟龙啊!
刘晔对自己的选择更有信心了,他一个没落的汉室宗亲,又背井离乡,在许都没有靠山,跟随手段莫测的司空公子是他唯一一条能够扶摇直上的路径。不止因为曹丕是长子,更因为曹丕的手段已经让他折服。
此时,房间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身披裘皮的总角少年走入房中,对着刘晔微笑道:“今日叨扰先生,是为商议种植水稻之事。”
刘晔起身作揖,说道:“下官当竭尽所能辅佐公子。”
曹丕坐了下来笑道:“先生也无需做太多事情,只需记录一下水田面积、丰收之时点算一番收成…”曹丕一边说一边拿起刀笔在一片竹简上刻字:
“军师祭酒可信任之。”写完给刘晔看了一眼,随即用刀笔刮掉了字迹。
刘晔顿时想起了郭嘉那一双似乎能够洞彻一切的眼睛,也明白了为何公子能够布局自己和他见面,于是默默点头。
两人再说了一阵农耕之事后曹丕随即离开。
出了司空府曹丕立即往任峻府上而去,到了任峻府中,见到其次子任先,任先告知曹丕任峻正在军屯,曹丕心想既然如此,也不急于一时,随即告辞离开。
找不到任峻,曹丕自然选择回府,当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时,却看到吕玲绮正默然在院中练习拳脚,挛鞮满脸青肿,仰八叉地躺在院里的地板上,惠儿跟淑儿正在正堂里做女红。看到曹丕走进来,吕玲绮停下拳脚,对曹丕拱了拱手,显然她没打算行女子的敛衽之礼。至于惠儿跟淑儿则侍立在曹丕身后。
挛鞮则滚了起来,上前学着汉人对曹丕作揖。曹丕笑道:“挛鞮,汝可是此女对手。”
“远远不如。”
曹丕点点头说道:“惠儿,之前来的那位高将军在哪?”
“已经把那位将军安置在第二进院子里,至于这位…吕姐姐,因为是女眷,所以安置在了公子所在的第三进。”
“把高将军请来吧。”
片刻之后,惠儿把高顺带来,曹丕笑问到:“将军既然在北军一营任司马,平日可需要去操练?”
高顺苦笑道:“司空开恩,不过是给顺一个领俸禄的地方罢了。军司马,空职而已。”
曹丕点点头,问道:“将军可有表字?一直称呼将军,有几分见外。”
“末将十四岁变家中遭逢变故,仅吾一人苟活,孤身从军,卑贱之人,并无表字。”
“…原来如此,吾非汝之长辈,无法赐表字,那就无礼一些,叫汝之名吧。”
“公子言重了。。”
曹丕指着挛鞮说道:“高将军觉得此子可是习武的料子?”
高顺看了两眼说道:“年纪尚小,身材却已经长成这样,日后必然是一个昂藏大汉,只要不饿肚子,必然是力大之辈,至于武艺,还得看此人悟性。”
曹丕笑了笑,又指着吕玲绮笑道:“这位定陵侯的女公子和吾有两年之约,两年后她只要打赢了了我,便可以回定陵去,纳妾之事吾不会再提。现在我让这个胡小子做她陪练,奈何他武艺着实稀松平常,汝可好好教他武艺,让他能够给你旧主的女公子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吾知你是重义之人,定陵侯和汝征战多年,感情必然不一般,所以把其女公子自由之身的念想托付在汝身上,是不会所托非人的吧?”
高顺看了吕玲绮一眼,拱手对曹丕问道:“公子可否让吾与…这位定陵侯的女公子说句话?”
“请便。”
高顺随即转向吕玲绮问道:“两年之约,可是汝所愿也?”
“正是,还请世叔成全。”吕玲绮又拱手说道。显然她不太喜欢敛衽为礼。
高顺点点头,转向曹丕说道:“吾当竭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