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从楼上到楼下,感觉不到阿笙身上的一点温度,她的两只手臂直直的搭落在陆黎川肩膀的两边,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晃动。

陆黎川终于下了十三楼,奔进雨中。

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段路,黑幕一般的天际暗沉沉的笼罩着整个世界,没有声音,绝对的寂静,他的鞋子拍在水泥地面上的“啪啪”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大于遮住了前路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压抑到了绝望。

阿笙已经到了没有任何声音了,刚才还能感觉到她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似乎也越来越似有似无,“阿笙”。

“阿笙,你别睡了,我们等会再睡,你以后想怎么睡都行,现在千万不能睡,求你了。”阿笙毫无气息。

“阿笙,阿笙。”陆黎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失去了底气。

陆黎川不知道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长,终于拐出背街的小巷,前门是一条长长的陡坡,路的尽头还是看不见救护车的身影,也听不见鸣笛的声音。

“阿笙,阿笙。”陆黎川又试着叫她,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好像已经有一会儿没有感觉到阿笙的呼吸了,脚步在瞬间有些凌乱,终于走到坡道中途的时候被绊了一跤。

陆黎川摔倒后被冲击力的惯性翻滚出去了两圈,他的身后一声闷闷的响动,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阿笙歪着身子躺在路面上,不见一丝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陆黎川连滚带爬的到了阿笙的身边,他捧起她的头,她的头歪落到一边,他不敢去摸她的心脏,他恐惧着,大雨中他把阿笙紧紧揉进怀里,他觉得他也要死了,他疼得要死了。

再次把阿笙背在背上,他这一生从没有放弃过,也从来没有绝望过,可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命运这个东西,还有因果这个东西。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步步血迹,步步绝望,“阿笙,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陆黎川终于呜咽出声。

阿笙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她一直有点恍恍惚惚的知觉,身体里的血一直没有停止流过,失血带走了她的生命力。

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因为她清晰的听见了陆黎川的哭声,她觉得身体里充斥着巨大的疲惫,她想给陆黎川擦擦眼泪,但是实在是没劲了。

她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咬上了他的耳垂。

陆黎川一下子僵立在原地,“阿笙。”不只是喜悦的心情,还有心酸的疼痛,他的眼泪没有停止过。

阿笙呵着气,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别哭。”

在死亡面前那些爱恨都能放下了,陆黎川还是那个年轻的陪着她一路长大,给了她最多幻想和激情的那个男人,她最最深爱的人。

滂沱的雨拍打在两个人身上,透彻心骨的冰冷,凄凉的绝望,陆黎川僵硬着身体望向前方的面孔,英俊苍白,那是让阿笙痴迷了半生的一张脸。

阿笙手臂落下去的瞬间,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闪烁的红灯,在雨中带着希望,渐渐靠近。

救护车的后车门打开,有人下来把他们分开,阿笙被放到担架上,如律机械的看着,本能的追随着她上了车,周围乱哄哄的嘈杂人声。

车厢里一片忙碌,穿白衣服的人探测着阿笙的呼吸,检查她的瞳孔,测量她的血压,最后还在她的鼻孔上差插了一根管子。

陆黎川知道他们在给阿笙吸氧,他机械的看着,目光麻木,他看见阿笙的头偏到一边,软软的脖颈,没有一点生气。

眼睛半版开合,望着他的方向,似有如无的好像有一点点神采在里面流动。

陆黎川不敢确定,他悄悄的伸出手握住阿笙在他这个方向的手掌,阿笙的手冰冷,一根手指微微在他的手掌里动了一下,那么轻微的颤动。

陆黎川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有着巨大的喜悦,他抬起头,对着对面的白衣女孩恍惚的笑着说:“她还是活着。”

那一瞬间,所有人忽然停下了动作,一车的静默,女孩微微愣了片刻,朝着他安抚的笑了笑,拿过一个夹子埋头记录着问陆黎川,“病人的姓名,年龄,有什么病史吗?”

陆黎川被问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虚弱的说:“宋连笙,二十六,病史不知道。”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不知道。”依然是不知道,陆黎川心脏被抽打着。

这会女孩看他的眼神是用瞟的了,不耐烦的语气,“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陆黎川再次沉默,阿笙和他是什么关系,太多的关系了,最后他说:“她是我的爱人。”

他以前不行承认的,后来不敢承认的,从来没有拿到人前说过的,他亏欠阿笙的,其实也就是“爱人”这两个字。

他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女孩再度抬眼瞟向对面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精致的穿着,却神情呆滞而虚弱,脚踝处已经冒出了血迹。

“她是怎么出现这种症状的?距离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的,从我发现她到现在大概有三十分钟了。”陆黎川机械的回答,然后他忽然想起,抬起头,急迫的说:“她跟我说过,大概三年前,孩子流了。”

女孩看他一眼,埋头记录着。

“你们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事情?”

“大概两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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