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寂寂,木屋寂寂。

姜希夷和那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木屋里的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芯上的一点明明灭灭的火光在晃动着。

灯虽然不太亮,但也足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和现在的情况。

天枢不近不远跟在她斜后方。

在天枢身后的是南斗北斗十三剑。

而屋内角落里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有酒,还相对放着两个酒杯,一人坐在桌边喝着酒,也在等着人。

没有人有动作。

姜希夷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他的脸上,那人也看着姜希夷,全神贯注。

姜希夷轻轻皱着眉,右手慢慢按在腰间,手已握住剑柄,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一道白箭从她口中缓缓射出,气息不散,那人见状双手慢慢紧握。

他知道姜希夷这人剑术精妙,可所有人对她的了解,也只是剑术精妙,他想过姜希夷内功必定不弱,可却从未想过,她的内功居然如此深厚。

想到自己居然是主动来找这样一个高手,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不过他又想到那柱已经被燃起的香,心中慢慢平静下来,他觉得轻松了不少,脸上甚至还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夜幕渐渐降临,灯光惨淡。

风轻夜静,但这个夜晚却并不祥和也并不美丽,甚至连安静也马上就要被打破。

因为这破旧木屋中的杀意。

姜希夷的眼神依然很认真,她苍白又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连最后一滴酒都倒进了酒杯中,被人一饮而尽。

桌边那人放下酒壶,提起另外一个酒坛子,一掌拍开了封泥倒酒。

他忽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姜希夷,正视着她的目光,不过一眼,他就觉得身处最残酷的严冬,寒风如剑,一剑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上,寒意从那被刺穿的伤口之中狠狠灌进了他的体内,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全身,紧紧钻进了他的骨髓里。

彻骨冰冷。

他经历过最冷的夜,也不过刚刚令他觉得寒冷,觉得害怕。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彻骨冰冷究竟是什么感受。

那人立刻错开了自己的目光,又倒了一杯酒,想掩盖掉自己刚刚的失神。

忽然,他说道:“你要不要喝酒?我请你。”

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药效还没发作,若是直接同姜希夷对攻,自己也很难招架得住,倒不如拖延时间,转移她的注意力,到时伺机而动。

姜希夷轻轻嗅了嗅,道:“这是山西太原城北林三娘酿的水凝碧?”

那人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果然识货。”

他笑的很僵硬,似乎他很少笑一样。

这是事实,不过他心中此时却隐隐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出来。

姜希夷接着道:“这是埋了二十年的水凝碧。”

那人点了点头,抬起手来,道:“请坐。”

姜希夷脚下没有移动半步,也没有坐下去。

寒风卷起,从那扇打开的门冲了进来,姜希夷飞扬起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依旧没有遮住她的双眼。

她的目光却比这寒风更可怕。

那人当做没看见姜希夷的拒绝一般,继续道:“风似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了。”

姜希夷道:“也许吧。”

那人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喝口酒暖暖身子,在这天的天气中,谁都不会拒绝一口酒,更何况还是水凝碧。”

姜希夷道:“冷不冷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很少会感觉到冷。”

那人脸上不禁露出诧异之色,道:“你不会感觉到冷?”

姜希夷道:“如果你能跟我一样,也许你也不会感觉到冷。”

这世上绝不会感觉到热的,就是火本身,而绝不会感觉到冷的,不是冰就是雪。

姜希夷就像是一柄浸在寒冰之中的剑,森寒剑气已经冷过了寒冰。

这样的人,怎么会感觉道冷?

姜希夷不等那人回答,接着道:“而且如果你的酒是毒酒,被我喝下去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人闻言一怔,他瞬间以为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姜希夷发现了,不过他想到给他这根香的人说过,这香无色无味,唯一的缺点就是发作时间太长,但这慢慢发作的药效更难以被人发现。

那人慢慢道:“这一坛上好的水凝碧若是加毒药,恐怕才是得不偿失。”

姜希夷道:“不过如果是水凝碧,即使是加了毒药,我也是要喝的,林三娘一年只酿十坛水凝碧,更何况这还是一坛埋了二十年的。”

那人道:“那你为什么不坐下喝杯这难得的水凝碧?”

姜希夷道:“我马上就会喝。”

话音刚落,姜希夷拔剑出鞘时发动的声音,直接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

森寒剑气在这破旧的木屋中纵横肆虐,砰啪之声不绝于耳。

那人顿时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可却也站不起来。

一股寒气渗透他的衣物,在他肌肤之上不停游走,就像十二月时湖面上的冰,一层一层冻进了他体内,令他忍不住哆嗦。

突然,他觉得喉间一紧,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令他几乎要窒息而死。

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杀人,他几乎连思考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就在他已经不再挣扎,静静等死,眼前一黑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一点星芒,光华如同启明星一般耀眼,可他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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