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帝至元七年四月初过后,武当掌门张三丰和太玄庄庄主姜希夷二人分别于天柱峰和鸿蒙峰闭关。

两人皆谢绝待客,武当上下所有事务交由大弟子宋远桥,而所有慕名上太玄庄上挑战的人,全由太玄十三剑出手。

江湖上的人不知道,这二人为何忽然闭关,特别是风头正健的姜希夷。

他们只知道,张真人九十五大寿时,姜希夷忽然上天柱峰,同张真人谈了一席话后,便形成了如此结果。

那日雨后山中,姜希夷同张三丰两人在紫霄宫中,姜希夷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后,两人一阵沉默,姜希夷先说出了自己练剑炼剑之路,而后便问道。

姜希夷道:“当年有人告诉我,若想变强不必杀人,我虽手持凶器,却不愿染血。”

张三丰闻言点了点头,姜希夷五年来剑下没有一条人命,此时江湖中谁人不知。

姜希夷继续道:“我今日上山前,遇见了一群元兵,他们在杀无辜百姓,我不再杀人,但心中却知道,这些人所为丧尽天良,可是却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杀他们。”

张三丰听到“元兵”二字,面上神色一变,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元兵残害良民。虽然张三丰平日不许门人弟子同人轻易动手,但若是遇见了元兵肆虐作恶,下手却不必留情。张三丰沉吟道:“元兵残暴人人得而诛之,姜庄主心中又何必纠结?”

姜希夷顿了顿,道:“手上血太多,便会迷失本心,我不想迷失本心,今日前来,求张真人解惑。”

张三丰道:“你可有杀人之心?”

姜希夷道:“无。”

张三丰道:“但你剑气纵横更是裹挟杀气。”

姜希夷道:“因为我曾经杀过一人,所以有杀意,我的剑也有杀意,却无杀心。”

张三丰道:“我见你本性是一个好孩子,你若不想杀人,那便是救人,可眼下世道恶人横行,你若放过一个恶人,便是害了许多好人,你若想救人,那便只有杀了那些该杀之人,只要不滥杀,心性坚定透彻,便不会轻易迷失本心。”

姜希夷道:“此后我该如何?”

张三丰道:“你可否尝试过闭关?”

姜希夷道:“常常。”

张三丰道:“你是闭关时心中想什么?”

姜希夷道:“闭关之时,心中想着的自然是该如何变强,如何用剑。”

张三丰道:“你心中所想只有你一人?”

姜希夷道:“不然该如何?”

张三丰道:“武功、心境皆脱出于自然,我等一生追求的不过是自然,生老病死也是自然,我见你用剑已自然如风,你心中不如将自己置身于天地间,细细想想何为本心。”

姜希夷眼中精光一闪,起身对张三丰作揖,道:“多谢张真人提点,眼下我需辞行即刻往昆仑去了。”

张三丰笑道:“姜庄主不等过了老道的大寿再下山吗?”

姜希夷道:“此时宜早不宜迟。”

张三丰道:“那老道便不留你了,姜庄主走好。”

姜希夷再对张三丰抱拳辞别,之后马不停蹄向昆仑而去。

姜希夷走后,张三丰坐于原地长叹一声,轻声道:“我替你解惑时,何尝不是解了自己的惑。”而后又对一旁宋远桥道:“我怕是老了,老了,姜希夷此人心性灵性皆超凡脱俗,多年之后,江湖恐怕又要成另一番景象。”

那日之后,张三丰还不等九十五大寿过去,便将武当诸事交由宋远桥,入天柱峰深处闭关去了。

姜希夷回到太玄庄后,一人到了崖边水白玉旁,轻身踏上,于中央盘腿而坐,双手置于膝上,慢慢吐出一口气后再深深吸入,双眼轻闭。

风声在她耳边,风带来的声音也在她耳边。

她听到了松竹婆娑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风卷雪花的声音。

太玄庄内所有的声响,似乎都被风声送入了她耳中。

慢慢的,姜希夷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似乎化身为空气尘埃,被风吹向远方。

姜希夷发觉她分明是闭着双眼,可此时眼前却不断出现了不同的景象,仿佛她被风吹动着,离开了崖边,离开了太玄庄,离开了鸿蒙峰,甚至离开了昆仑。

她看到的景象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季节。

春日风吹草长,夏日溪水轻跃,秋叶落叶纷纷,冬日大雪盖树。

当她再次回到这水白玉上时,她觉得她懂了,也悟了。

姜希夷轻轻睁开双眼时发觉,鸿蒙峰上终年不变的寒冬过去了,屋檐上常年不化的积雪也被完全消融。

此时崖对面多了一道瀑布,而水白玉周围松竹郁郁葱葱,翠色甚浓。

忽然,姜希夷听到天枢说话的声音,他在说:“我家庄主还未出关,若有人上门挑战之事,一向是由我等应战,还请这位姑娘见谅。”

一人对天枢回道:“此事事关我峨眉门内事,你家庄主当年说要击败她才能拿回倚天剑,我们即使是打败了你们又有何用,还请这位请你们庄主出来吧。”

姜希夷此时离前院甚远,两人对话声音,她却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起身后,微风轻动,但她仿佛要随着这轻风而去一般。

此刻姜希夷衣衫早已不似先前那般纯白无污,衣袖也显得短了些,但她却毫不在意,脚下稍点,登时随风而起,飘向了前院,轻轻落在了地上。

天同见姜希夷出现于此,面上丝毫不惊讶,姜希夷同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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