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青忐忑地站到导演指定的位置,主镜头刚好能拍到她和张蓉,按照剧本上写的先开口说了一段问候婆婆病情的台词。

她一直等着张蓉骂自己呢,结果演到剧本上写着婆婆应该生气地质问女二的时候,张蓉反而笑得更加温柔,拉着乐青的手,轻声细语地说:“孩子,你也不要怪婆母,香火是咱们家最重要的事,我若是有生之年未能看到张家有后,死后也无颜去见你公爹了……”

乐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听到第二个还是“张家”就有些震惊了,剧本上男主不是姓凌吗?哪里里的张?另外,剧本的背景是架空明清的,婆母、公爹之类的称呼是唐朝吧?

诸多质疑盘亘在乐青心里,然而让她更吃惊的是,导演他们都没有喊停,她也只能继续对戏下去。

她看着张蓉说谎停顿了,立刻表现出剧本要求的悲愤却隐忍的表情:“儿媳省得轻重,您养好身子才是第一要紧事儿。方才我见人凉着汤药,这会子应该可以喝了。“

话音落就有人把一只青花瓷碗端上来,乐青顺手接过,感觉有些烫手,可也不能当着机器把东西甩出去,于是咬着牙握紧了,舀出一勺后吹凉了,才递给婆婆。

化妆师所说的不按常理出牌就发生在这一刻,张蓉支撑着起身喝药,却因此和乐青撞了个满怀,不仅勺子里的汤药洒在床褥上,连那一碗滚烫的褐色药汁也一股脑地洒在两人身上,乐青忙紧张地替张蓉擦,问:“你没事吧?”

张蓉却冷眼扫她:“你规矩学得是越发好了,对长辈也你啊我的。看来我今天对你还是太和颜悦色了……去屋外阶下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这神来一笔让乐青好一阵慌乱,如果按照张蓉这话她就只能去外面跪着,但工作人员都没有排演过这一路的走位,到时候摄像、灯光等等都跟不上,这条就废了。可如果不去跪,就是直接违抗长辈的命令,这在封建社会里就是忤逆……尤其是作为人家媳妇,七出的第一条就是“不顺父母”,直接可以被休的!

所以即便剧本中女二对婆婆有怨言,也从来不会公然忤逆。可现在……

张蓉微微抬高声音:“怎么,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乐青只能咬咬唇,起身说:“媳妇不敢不从,但请您先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先让人再去熬一碗汤药来,千万不能因为媳妇而耽误了病情,这样媳妇万死不辞了。”

说完这番话,她就起身走出去对着空气吩咐人熬药,留给机器里的只有她那略带倔强的声音。

导演这时候终于喊卡了,让工作人员带她们下去换衣服,这条不行,还得补拍。

工作人员都到张蓉那边去了,嘘寒问暖,关心有无烫伤。

乐青远远地看着,也乐得轻松。只是刚才火热的汤药大部分都洒在她手臂上,她现在还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她正想找地方去看看手臂上红了没,张蓉的助理过来了。

“蓉姐说想找你和导演他们一起再讨论下剧情,看改改是否会更好些。”

一场本来只是作为过渡作用的探病戏都快被变成宫心计了,还想改?再说这里女二最多只是对婆婆有些怨言,但此时还只是心理活动上的不满,还不会和婆婆直接对上,因为她这个时期的主要矛盾对象是男主以及男主心中完美无瑕的女主。

再说了,人家作者是精心设计过情节的,这里改了后面的剧情也得跟着改,无异于伤筋动骨做手术eads;大唐之带着系统的宋玉致。

在讨论的时候,乐青把自己的观点摆出来了,同时分析了人物当前的心路历程。导演点了下头:“张蓉刚才的演法确实让矛盾冲突放大化,但考虑到剧本前后逻辑和人物设定,这里暂时就不改了。都去换一套衣服,休息几分钟拍下一场。”

张蓉这时候还是站起来:“导演,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里明显剧情太平淡了,一直看不对眼的两个女人碰到一起只是你好我好假客套可不是观众喜欢看的,这里要有冲突点。我也看过后面的剧本了,这一场戏这样改了对后面影响不太大,但对人物塑造很有帮助!”

她说话间脱掉了戏服,这架势好像是说,如果不同意改她就不拍了。

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乐青正感慨呢,忽然听到张蓉点自己的名字了。

“乐青,你不要以为我是在针对你,这场戏咱俩得演好,这个剧还没开就受到火热关注,如果以为可以随随便便糊弄就能过去了,那出来的作品肯定是经不起市踌验的。我们得更用心钻研……”

这话的意思是:就她认真,其他人都是想糊弄的?可真是气得人肝疼。泥人都有三分性子呢,乐青也站起来了,说:“前辈,我从没觉得您针对我,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在就戏论戏吗?这场戏您事先没通知就改了,我只能理解为您是在考验我的临场应变能力。但是我们是演员,不是编剧,现衬戏之前是否应该先跟编剧跟导演跟对手演员沟通呢?这样至少能避免像今天一样费老大劲拍了一条没用的。”

这话音一落,开会的几个人都满眼震惊地看着乐青,连附近走动的都停下来。

乐青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

张蓉也没生气,起身去了休息间,说:“现在的新人都很有想法啊,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我刚才被烫伤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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