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梅稀里糊涂地就被她大妗子给许了人家。

除了赵圆满一家,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杜秋梅这两天过得极为舒坦,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老娘给大舅这边施了压,所以大舅一家这才善待了她。

就连一向对她瞪眼珠子的花妮子也对她好了起来。这两天非但没指使她干活,反而还主动端洗脸水给她。

以前的花妮子可不这样,她刚来那会儿,花妮子经常拿着笤帚疙瘩吆喝她,每天早上都得让她把洗脸水端到炕沿上去,要是不留神洒了点,花妮子的笤帚疙瘩抽的可疼了。

吃饭的时候更不用说了,杜秋梅每次都是小半碗,一个小的可怜的红薯窝窝,稀饭喝完了,再用热水泡着把窝窝吃了才将饱。

吃完饭还得紧活着把锅刷出来,用泔水给猪和了猪食,用半人高的大木桶提过去。杜秋梅从小到大哪里干过这种活,有两次还摔倒把猪食打翻了,让花妮子拽着头发一阵好打。

打完了,带着一身伤还得跟着男劳力上工地干活挣公分。

花妮子最看不过杜秋梅,她从七八岁就跟着去了城里,穿的比她好,吃的比她好,皮肤虽然黑了点,但浑身上下肉肉的,尤其是手上,细皮嫩/肉的一个茧子也没有。

听说她还特别欺负自己前嫂子和侄女,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还啥事都让她们干,整天指挥的她们娘儿俩团团转,还不给吃饱。

杜秋梅给生产队上告过状,说大舅一家虐/待她。大队支书过来调查了下,好歹也是贫农,成分好,够不着批/斗,大队支书也就批评了他们一家几句,这事也就不轻不重的过了,花妮子回来打的她就更狠。她也想给家里拍个电报,不说她有没有钱,就是他们村离镇上也有十来公里,她根本就走不到。

而这两天大妗子一家的态度逆转让她特别受用。她大妗子发了话了,这两天啥也不让杜秋梅干了,养的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带出去让人家看看。

看啥?杜秋梅闷不过来弯,还以为让她这个城里人给他们抬面子呢。

其实她大妗子的想法是觉得杜秋梅虽然个头不矮,但长得真不咋好看,要是在欺负瘦了,跟精神气不足的傻/子似得,别人再看不上,她家老三就娶不上这么好的媳妇了!

这天杜秋梅吃饱了就坐屋门口抓着痒痒挠,惬意地眯着眼晒太阳,听见有人喊门。她懒洋洋起身开了门,进来的是吴媒婆,六十来岁,小脚迈的步子小,但是走的快,粗布的斜襟衣裳,上面的盘扣做的挺精致,肥大的裤脚用白色裹脚布一层层裹住,裹脚布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利落人。吴媒婆惯着跑媒的,见谁都是一张脸一天到晚的堆着笑:“你是城里来的梅子吧?”

杜秋梅点点头,一张嘴说话也挺巧:“我大舅家没人,都上工去啦,我给他们看着点门。你要是有啥事,我晌午吃饭的时候跟我大舅转达一声。”

“不用不用,我就过来借碗水喝。”吴媒婆说着就招呼外面一个大高个子进来,“这是上村的,叫刘二勇。他家三代贫农,成分好的万里挑一,他家就他这一根独苗,家里这两年又起了一间青砖绿瓦的大瓦房,里面拾掇的干净利索的,他爹娘正能干,过去好歹勤谨点,日子保准过不差。”

杜秋梅闻言打量了下刘二勇,个子不矮,人很瘦,一张脸木呆呆的,跟傻/子似得。身上的粗布衣裳虽然没有补丁,但一看也穿了有月把了,两条袖子一看就是蹭惯了鼻涕汗的,黑的锃光瓦亮的还放光。裤子也是蓝色劳动粗的,大热天的也不知道里面穿没穿内/裤,靠近了都隐隐约约有点味。

这邋遢的模样,一下子让她想起来他们厂的高大傻/子了,高大傻/子的裤子破的四面楚歌,找准角度都能瞄见裤裆里的黑大会。

想起黑大会就想起陈国栋的黑大会,又想起他和她的无数个半夜小树林里,麦秸垛下,墙后根里,紧接着就想起她肚子里的小兔崽子了。

杜秋梅又生气了,一个没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又吐了。她恼了,好不容易吃饱的饭,让他给恶心出来了。

杜秋梅面带嫌弃地看了一眼,道:“干啥啊?这是给我大舅家大妮子相亲的啊,她又不在,你们晌午过来吧,别离我这么近,站远点。”

吴媒婆用手语给刘二勇比划:她这是夸你那,长得个高,小伙子又精神,挺耐看。

刘二勇挺高兴,城里来的姑娘就是比农村的温柔,以前相亲被打出去的时候也有,他点点头,嘴里屋里哇啦手瞎比划:行,我相中啦,就她吧。

中午吃晌午饭的时候,上工的陆陆续续回来了,杜秋梅斜倚在门框子上跟井边打水洗脸擦脖子的大妮子说话:“大妮子,今天来了个媒婆带着个大高个子,给你相亲来了。”

大妮子累的软趴趴的,一听这话来精神了:“真的啊,长啥样,叫啥啊?”

“叫刘二勇,上村上的,看来是又聋又哑,看着脑子也不大灵光,衣裳月把不洗一回,能大的人,还用衣袖子杠鼻涕,汗水顺着鬓角爬,都有黑道子。我可烦他了,你可别愿意啊大妮子。”杜秋梅道。

大妮子一听就知道是给杜秋梅换亲的,她心里百感交集,于心不忍,四处瞅了瞅见没人,小声道:“他是给我三哥换亲的那家。”

话还没说完,杜秋梅就咋咋忽忽地叫开了:“啥?我大舅和大妗子还要给你换亲?你咋能愿意啊,换亲是违法的,得挨斗!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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