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入秋后最早的一口蟹膏,到时必拿顶好的花雕孝敬徐老头。那老徐的老脸登时就没处放了。当然我无缘得见,这个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在张氏一族面前含笑春风的老屁精,几度让我恨得牙痒痒。

这是令仪告诉我的,她学来那老头儿的神情话语惟妙惟肖,让我捧腹不已。而这半年我安心做着老屁精鞍前马后的跟班,却一次也没有见过李氏。躲在那偏安的小室里,仔细回味着李氏的近况,又见缝插针地向令仪转述着彼特的医嘱,甚至还有一些难产时急救的措施。一字一句我马虎不得,要知道即使在西方,难产也一样是凶险难测的。

“安胎并不是一味的静养,令仪,你一定要记得,这产前的运动一定要坚持到生产的前一刻也不能忘。”

令仪认真的点点头。

临走前,我若无其事地迎着风笑道。

“令仪,你家小公子降世之时,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可好……”

没有等令仪的反应,我疾步而走。

自从那一天,我们再无人提起的被我重拾起来,终究谁也赧于面对。当然也没有看到身后令仪潸然而下的注视。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们不知不觉终究还是携手走到了分别的这一日。

重阳正午张府三进正房正是匆忙时,进出不绝的丫鬟稳婆却听不到任何嘈杂,除了镶金滚边祥云绣帐房内无可抑制的呻吟声。

“徐大人,如何了?”

老徐头紧锁着双眉,咬牙,只是摇头,片刻沉吟道,“几个稳婆有两个都是曾经给宫里主子接生过的,自是……”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孕妇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我即察觉这是造次了。他虽为宫里顶有资历的妇科专家主任医生,可如今封建社会终究男女有别,安胎时他诊脉开药冲锋陷阵自是不在话下,可是临产在即,自然是退居二线的。

许是大伙儿都被这紧张的气氛给唬住了,他也不甚在意我的冒犯,只是叹了又叹,不过一句自由天意。

天意个头啊!论天意这李氏现在还不知道在谁家生孩子呢!

“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个混小子!疯了么你!”

老徐头一把扯住我,还想一顿训诫,就听门外的轻呼。

“予青!予青!”

是令仪!

“令……张……呃不,姚……”

“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个糟人的规矩!”

令仪进门就是一通推搡,抓了我的腕子就要出门,临门前,不忘回头交代老徐头。

“徐大人,且在此候着,我那嫂嫂还要多赖您照应,这小厮我且借去做些粗使的伙计,府上实在人手不够,多有冒犯,照顾不周,还请包涵。”

“岂敢岂敢……”

还没听见老徐头的后文,就风一样的被令仪恍惚拉进了东厢的半月拱门。

边走她不忘嘱咐,“筱旻这回怕是难产了!你说过的所有法子都用上了,产婆方才用手摸索着竟先是孩子的一双脚!”

胎位不正!果不其然!

“股缝开了几指?”

令仪听了并没有回答,神色晦暗,我心中大惊,胎位不正又迟迟股缝未开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予青,我不知道该求谁了!屋里的都是宫里的老嬷嬷,没得说,可我二哥又出了京,这让我如何是好!万一……万一……”

一时间,令仪满脸惊惶,往日风采平添了几多愁,我见得一阵心疼。

“令仪,不要慌,就是因为衡臣不在,你才要把这个家当稳。就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慌,只有你不可以,此时此刻的你是张府的顶梁柱,这么多人都在倚靠你的主意呢!”

我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汗津津的在这个夏日濡湿了我的心。

闻言,令仪抿唇阖眼,深呼吸,再开口时已没了方才的颤抖。

“予青,你去帮帮她吧,求你!

我知道这样对你……

可是我二哥终是亏欠了她,当年三妹……

我怎能不忧心,这次若是筱旻也去了,让我二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的心情并不比令仪你的轻松一分。

“好!我去!令仪,你千万不要慌,半月前我让你给衡臣送的口信……”

“早就送去了,可是迟迟没有回音,我这心里就是猫爪挠着一般。我自己未曾生养过,也是知道女人生产就是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如今筱旻虽不是头胎,可是若霱走后,她时常郁郁寡欢,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我二哥也不会再让她再遭这一回罪……”

“令仪!令仪!听我说!听我说!”我深吸了一口气,抖着唇缓缓开口,“若是大人孩子只可……只可……”

“大人!一定要保住大人!我哥临走前没做多少交代,只留了这么一句话。”

我点点头,矮身掀帘进门。

房内一盆盆烧的沸腾的开水让整个房间像个澡堂子,满满都是水蒸气,虽未见到电视上骇人的血水,可是血腥的气味是盖不住的。

“你们这么多人都杵在这里干嘛呢!你你你还有你把这些盆盆罐罐的都给我扔出去,所有人把烧开的水都放在厅里,一个个在卧房外候着几位嬷嬷的招唤。”

平日还算宽敞的卧房一时间竟满满站着七八个丫鬟婆子,加上宫里遣来的五位嬷嬷加加减减不下十人,被我一声呵斥给震懵了。那床前一头一尾的两位老嬷嬷想来就是宫里顶有脸面的了。听


状态提示:第81章 临盆--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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