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了。鞠延华已经记不得自己寻了多少次死,每回不是出意外,就是被忠心的仆人抢救在断气之前。对于死不了,真是一点也不比活着好受。

鞠延华时年不过七岁,却饱受病痛的折磨已经快两年了。每个人都说他是幸运的,那么凶险还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该好好活着才是,哪怕岁月有期,也不能辜负那些曾经为他付出过的人。

说的都是好的,若是让你每日都来尝上一遍锥心彻骨的痛,大概寻死之心比他还甚。

是以没有犯病的时候,他总一个人待着,为的也不过是想想用什么法子可以解脱。

皇帝对此很无奈,除了派人不断送去珍贵药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满足他,只要这个皇弟可以活的开心点,他想做的事情一一应允。

鞠延华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府里的老嬷嬷腿脚不便,几次说要上山还愿未能如愿。鞠延华趁着自己身体好的时候代她去了。他想啊,等替老嬷嬷求来一个平安符后就去跳了后山的崖,数十丈高,相信就算不死也救不回来了。

然而他却低估了皇兄对他的爱重,除了随行的侍从,暗中还有几个身手了得的侍卫在保护着他,跳崖无果,心灰意冷回城。

只是在临近城门的时候让他遇上了一个热闹事,一位父亲欲卖女为娼。瞧那女孩哭的凄惨,仿佛比他发病的时候还要痛苦。鬼使神差的,他让人送上了银子,如果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何必非这样要死要活不可。

女孩千感万谢,非要上门为奴。这之后,鞠延华再没看到女孩哭过,哪怕在王府为奴为婢,每日都是笑颜迎人。

也是因为这个意外,许多穷苦人家的女孩子都往王府里送,鞠延华不爱理这些俗事,诚如他最初想的那样,如果钱可以让人快乐,那就让世上少些不快乐的人吧。

这事一做,十几年如一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帮助了多少无助少女。也有不少姑娘略大胆些的,说是要报恩,要给他生孩子,鞠延华皆都无动于衷。却也不是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只是不想去害别人,更不想害孩子。想他一个命期已定之人,还是孑然一身的好。直到……

“王爷,今天我在街上听到了一个新鲜事,准保你听了要去管一管。”陈大嫂从食蓝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羹,“快点趁热吃,不加糖的。”

鞠延华一边吃着爽滑的豆腐羹,一边听陈大嫂说着趣闻逸事。

“总而言之,就是柳状元为娶庞小.姐而休弃了糟糠之妻,现在人家不服气,找上门来了。”

鞠延华一顿,“永乐知道了吗?”

“指定是一早就知道了,昨晚还特地请了她们娘儿俩一回,也没听说闹出什么不愉快,还邀请晚上一起去相府做客,估摸着是要行怀柔之策。”

鞠延华琢磨着,“给相爷的贺礼备下了吗?”

陈大嫂笑道:“就知道王爷要管,一早就准备好了。”

“哦对了。”出门前鞠延华说道:“子禹不是回来了,不妨同他说说这个江……对江小雅,若是有机会,给他们牵牵。”

“还真别说,那小娘子配廉兄弟倒是不赖,一个娇小一个壮实,改天我若是再遇上定与她好好说道说道,助她早日走出阴霾。”

“说说可以,切记别太心急把人吓着了。”

“放心吧王爷,我办事有数。”

是夜,鞠延华不请自来,出席了庞相的闭门寿宴。

宴上,鞠延华见到了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客燕于临,据说他爹燕晋是漕帮帮主,怪不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高傲。与此人未有深交,只是好奇这种日子柳状元怎会无故缺席。再看庞相的样子,似乎对于女婿前妻找上门一事还不得而知。这便借故出恭,往后园去了。

相府的园艺略有些复杂,如果是第一次来,迷路也不为奇。鞠延华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也还是费了一些劲儿才走出来。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一阵嘀咕声,是女子的声音,像是在抱怨什么。

为免冲撞了女眷,鞠延华避身进了假山。从假山处看去,那个女子倒是颇有几分颜色,只是转来转去好半天也走不出去,鞠延华脚下踢了个石子,弄出了些许的响动,终于是把那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顺便也走了出来。

正打算离开,却见燕于临自那头而来,见他面色酡红,想必是吃了不少酒出恭来了。这便又重新避回到了假山内,然后就撞见了那个女子戏谑了燕于临,狡黠的像个精灵。

待二人走后,鞠延华才从假山内走出来,望着那双双离去的身影,低喃着,“她就是江小雅啊。”颇有意思的一个人,看样子不太像是个深闺怨妇,又为什么非要上京来找状元讨说法呢。而且这之前他好似就在哪见过她?

为此,鞠延华特地找了庞相,委婉地说谈了此事。

“相爷可知道状元的家世背景。”

庞相一愣,随即笑道:“略知一二。”

“那相爷可知状元在入京前家中可有父母妻小。”

庞相脸色一变,微有点不自在,“王爷今日找本相就为庆元之事而来。”

“哦,倒也不是。本王就是好奇,像状元这个年纪的,家中应该早有婚配。我也是替梓昕担心,若是他老家有妻小,将来真追究起来,梓昕反倒要做小也未可知。”

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倒是有劳王爷操心,这事内子已在他们成婚之前就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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