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下来,梨园里一片寂静,只有匆匆的步伐踏在地上枯叶中的摩擦声。

傅清城靠在贺庭歌肩膀上,没有再做声,身体的情况要比自己说的严重,穆泽的功力在他之上,当时他想接下那招已经来不及出手,只能撑着轻功步伐在他之上,才能险险挡下那一掌。口中的血腥味愈来愈重,傅清城暗自运气疏通胸口的闷痛,饶是自己有蚕丝软猬护体,却也没卸掉穆泽几分内力,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贺庭歌没有中招,不然即便穆岚在场,怕是也回天无力。

贺庭歌看了一眼怀里人愈加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烦躁,他的伤绝对没有说的那么简单,若是能接的住穆泽的招数,怎么可能会用身体去挡?傅清城又不是傻子。

竹楼里面倒是大部分完好,只是许久没有打扫,落上了厚厚的灰尘。但现在贺庭歌也没有时间管太多,径直上了二楼,扯开**上落了灰的**单,把怀里人放上去,傅清城就势盘腿做好,开始运功调息。

贺庭歌不敢开口,只得等他调息玩之后,才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样?”

“问题不大,不用担心。就是内脏受损,回去让穆岚调理几天,就可痊愈了。”傅清城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血色,吐出一口气。

“实话?”贺庭歌不太放心。

傅清城睁开眼睛看他,忍不住笑了笑:“为叔何时骗过你?若是真伤的重,又有什么不可以和你说的?”

贺庭歌听着,心里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看着他确实渐渐缓和的脸色,点点头道:“不舒服要说。”

“恩。”傅清城轻声嗯道,就着**边的栏杆靠下来,扫了一圈屋内:“寒舍灰尘颇大,委屈小王爷了。”

贺庭歌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无奈道:“那便委屈委屈吧。”说着到傅清城身前越过他将里面的被子捞过来还有枕头什么的,一股脑抱下楼。

傅清城看着他走出门,听到楼下传来扑打的声音,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右手缓缓抬起捂在左胸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觉得心脉处不通?穆泽那一掌确实重,内脏多有受损这确实是真的,可是,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贺庭歌回来的声音,只好作罢。

“先将就一下,明天我们回京。”贺庭歌将还算干净的被褥改在傅清城身上。虽说两年没有洗,但是也没人用,所以除了有些灰尘基本还算干净。

傅清城没说话,受伤的人总会感觉比较困,就着被窝躺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

贺庭歌把外衣脱下来掀开被子盖在傅清城身上:“冷不冷?”将被子盖上,见傅清城闭着眼睛点头,又吧外间自己以前用的被褥也拿进来盖在他身上。

“要压死我啊。”傅清城轻声道。

贺庭歌道:“没办法,我再去弄个火盆。”他也很无奈,他倒是想上去抱着傅清城给当个人肉暖宝,可惜,这**原本就是单人的,少年时期两个人睡在这张小**上还行,现在两人都算是大人了,就根本躺不下,再说,傅清城有伤在身,需要休养。

搞了半天总算是弄出一个火盆,木炭并不多,只能将就半晚,但也没有办法了,谁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这里过夜。

贺庭歌见傅清城已经睡着,便到外间的猩**板上轻轻躺下,只穿着里衣倒也不觉得多冷,他都没想过还能再次在这张**上睡觉,想想到是有些感叹命运弄人。

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贺庭歌有些不明白,到底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记得他只是去找唐玉祯打了一架,回来就睡了,怎么就稀里糊涂来到一千多年前了?

其实细细去想,那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甚至有些恍惚,到底,这是一场梦,还是那些自己认为真的发生的事,才是一场梦?

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月光打在贺庭歌俊朗的脸上,他挺拔的剑眉微微皱起,他很少做梦,但梦就是梦,你永远不知道梦境里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这一次,贺庭歌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梦境里的他身穿的还是之前穿的一身烫金便的锦服,没有什么变化,四处都是高矮不同的灌木丛,天色是灰蒙蒙的有几分阴沉,树林中偶尔有几声鸟叫,却是显得格外凄凉。

顺着林子里一些可以行人的小道走了几步,便听到天上传来一声闷雷,眉头一锁,要下雨了?虽是梦境,但是不难确保不会淋成落汤鸡,四下看了看,似乎是没有可以走出林子的路。

突然前面的灌木丛动了动,贺庭歌警觉地皱起眉盯着那椅不止的灌木,片刻后,却是里面钻出一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被树枝刮破的藏青色短打,头发也被刮得有几分凌乱,沾着泥土的小脸上被刮出几道血丝。但还是看的出,眉目清明,似乎在哪见过,贺庭歌想着。

那男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四周,似乎有些泄气,但是却依旧沉稳,走了几步,根本没看到贺庭歌似的转了个方向继续走。

贺庭歌好奇这孩子,谁家的,怎么让一个孩子落在这种地方?

一路又吃了不少小亏,贺庭歌看着小男孩时不时被杂草绊倒,几次想去扶一把,却是什么都摸不到,才记起这是梦境。

总算是在天上掉下几滴雨丝之后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枯洞,在一个坡下面,小男孩低着头就能钻进去,倒是苦了贺庭歌,好在雨打在身上并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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