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苏昭珩与武肃侯身姿笔直跪在金砖铺砌的地面上,身后林立着数十位皇帝亲卫,沉重的气氛中两人依旧神色漠然。
皇帝正坐龙椅中,眼神冷且厉。
“武肃侯,我再问你一次,苏昭珩到底是谁的儿子!”
“皇上便是问千句万句,臣都只是一个回答。”武肃侯淡然开口,不俱天子之怒。
皇帝对他的态度怒极,抄起镇纸便砸下了去。
苏昭珩眸光微动,快速起身又跪到武肃面前。
九龙戏珠的镇纸就砸在了他肩膀。
皇帝看到这幕是气笑了,“很好,如此父子情深,朕看也不必须再问了!”
武肃侯却猛然站起身,他高大的身躯立于殿堂中,手染无数敌军鲜血的武将,身上有透骨的寒意。他不像是被囚于此处的重罪之犯,有着顶天立地之姿。
他身后的侍卫都握紧了刀柄,皇帝直眯起了眼。
“皇上本来就不必问,如果皇上有所怀疑,当初就不该非认定珩儿!臣劝阻过,是皇上一意孤行,如今反倒是成了臣的罪过…”
“武肃侯!你大胆!你这是在质问朕吗?!”
皇帝亦站了起身,在高阶上,居高临下盯着他看。
武肃侯只是讥讽一笑,“质问?臣就是质问了!你在侮辱你的兄嫂,他们已归于九泉之下,他们不能为自己血脉抱屈,难道我这被托付之人也得眼睁睁看着正统血脉被染上污点?!”
“我死不足惜,如若没有我的年少慕艾,也不会有今日被人拿捏生事。我已经对不起她,却不能再让她的骨血背上被世人唾骂的名声!”
苏昭珩也是被武肃侯的话惊着了,这种情形他一再担责,只会让皇帝更为愤怒,将所有矛头全指向于他。
“果然是人人敬佩的大英雄!”皇帝怒极反笑,双手背在了身后。“武肃侯,就凭你有偷窥前太子妃之心,就够朕诛了你九族!”
“皇上!”苏昭珩眉心一跳,忙磕下了头。“谁没有年少的时候,就此论罪,您不怕会寒了为国尽忠尽力大臣们的心?您就不怕寒了西北大军的心?!”
本不愿抬出兵权来施压,可眼下情形苏昭珩也没有选择,皇帝根本听不进去解释。他也不能让一手养大他的父亲站到风头浪尖上。
“苏昭珩!”皇帝的怒喝回荡在大殿之中。
苏昭珩额头仍磕在地面上,语气带了恳求。“皇上,本来这就是件荒唐的事。不管是前太子爷将骨血送到宫外,让大臣养大,或是武肃侯爱慕着前太子妃。这哪桩哪件不荒唐?可皇上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造就了这件事的荒唐?”
“前太子爷的死真的是偶然吗?皇上您有再深查吗?您不是见过萧胜了吗?如果您查下去了,您还再相信这些可笑的指控,那臣只能说一句,昏君不外如此。”
大逆不道的话使得皇帝脸色铁青,视线都能将两人凌迟了,而他们身后的侍卫都已刀出鞘,就只等皇帝一声令下,诛杀于此地!
苏昭珩亦同样站了起来,与武肃侯并肩而站。
他就赌皇帝再怒也不敢动手。
大殿内的气氛凝固在极点,皇帝只是怒视二人,久久未言。
侍卫们觉得手心都生了汗,手里的兵器越来越沉,连呼吸都停滞了般,等待所有的一触即发。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薨了!”
大殿外哀戚的尖声禀报击得皇帝猛然退了一步,他满是怒意的面容只余惊愕。
苏昭珩与父亲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又松一口气。
“把他们关押好!”皇帝反应过来,脚步有些踉跄的下了台阶往外走去。
侍卫们蜂拥而上,却只敢围得密不透风,并未有不敬之举将两人请了出去。
不久,皇城中太后薨逝的丧钟敲响。
带着宁王与少陵才来到宫门的林老太爷完全没有形像的呸了一口,怒道:“让你们磨磨唧唧,废了老夫那么多的口舌还是晚了!”
宁王是首次被人当面骂,神色有些尴尬,摘去面具的少陵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如今皇宫要戒严了,你有想好怎么进去吗?”
林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老夫背上又没有长翅膀,他.妈.的还能怎么进去,各回各府,等奔丧!就希望那时那傻皇帝还活着!”
宁王听着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口,你当着皇家人的面直接骂皇帝傻,真的好吗?!
“他会活到那个时候的,睿王废尽心力,要的不就是在太后的死上做文章,皇帝死了,戏就没法唱了。打道回府吧。”少陵还是那样镇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事到如今,也只得是回府一说。
林老太爷心里焦急,却也没有办法。
围住孙女府里的是罗昊,那浑小子是浑,但孙女还是安全的,就怕是孙女要进宫哭丧。事情来得太快,快到他布置得过急,也不知道明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林老太爷挫败的哼一声,任宁王将自己送回林府。
躲开睿王耳目的苏昭钰此时已从陈家到了长公主府,不过才将事情说明白,便听到丧声,长公主脸色都变了。
她迟疑半会道:“不管那苏昭珩到底身份如何,我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母后薨了,最晚明早就得进宫奔丧。我到时会给你打听情况,昌平那你不必要担心,睿王不敢动她一分。你现在哪里都别去了,陈家收到了消息就足够了,呆在公主府最安全!”
长公主说着,就要吩咐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