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20年,十二月冬,京城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萧悠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手里拿着小暖炉,站在映月轩的那棵光秃秃的柳树下指挥着猴子:“那个!那个箱子搬到车上去!哎!我说的是那个!你怎么那么笨呢。”

猴子急忙撂下手中的檀木箱子,转身抱起了另一个,嘴里不服气的嘟囔:“小姐,您倒是说清楚了啊,这么多箱子长得还一样,我哪知道是哪个……”

萧悠闻言媚眼一瞪,一只手叉着腰喊道:“严华!我看猴子皮又痒了!”

“唔!”那边严华手里正拿着一个扔在了底下,小脸满是肃然,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猴子,大有随时都会扑上去的架势。

猴子见状怪叫一声,虽然怀中抱着一个偌大又沉重的檀木箱子,但是还是灵活的窜出了映月轩的院子外。他可不想惹严华这个小怪物!将檀木箱子放在院外的马车中之后,猴子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严华并未跟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初来的那几天,猴子借着萧悠让他教导严华武功的由头,着实狠狠地虐了严华几日。哪知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习武的奇才,前几日便可在他的手中过上百招而不落败了。就在昨日,竟然还趁着自己不注意,狠狠地揪了他的一把头发!

下意识的觉得头皮发紧,猴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显的摸到手下左侧后脑勺那里缺失了一小块,撇着嘴吐了口唾沫,以后当真是大意不得了。

所有箱笼都整理妥当,萧悠上了另一辆马车,出了萧府的大门,原是小潘氏和宋氏伴着萧芙都各自在马车上等着了。

萧嘉实、萧嘉艾和萧丰早已出发了,明德帝每年这个时候都爱去冬猎,今年正好赶上这么一场大雪,虽然出行是不便,但是打猎还是比往年更加的有意思。

宋氏挑开轿帘见萧悠的两辆马车出了来,刻薄的脸闪过一丝讽刺,回头看着萧芙道:“看到没?这就是相府嫡女、未来的肃王妃的排场。”

萧芙快速瞄了一眼,低头看不清神色。但是宋氏看到了她那双紧紧握住帕子的手,脸上笑得愈加的开怀:“你也只不过是这辈子投错了胎,既然出生没办法选择,自己以后总要为自己打算吧!这几日孙姨娘可是与你说了?”

萧芙抬起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姨娘她……母亲……”说着说着小脸上就染上了哀求之色。

“你当我害你呢?”宋氏收起笑脸,脸色冰冷,语气丝毫的不客气:“要不是我为你日夜谋出路,你当你有今日的机会?了不起将来就嫁给个老头去做填房!”看着萧芙红了的眼眶,宋氏放缓了语气:“你也不想想,肃王爷的身份,长相,哪一样委屈了你了?肃王府的派头你是没看过,做妾又怎么了?做妾还是抬举你了!”

见萧芙依旧只是低着脑袋不说话,宋氏冷哼一声:“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两个妹妹打算吧?哪家的庶女都是不好说亲的,你母亲我……”说着还吹了吹自己保养得宜的手,勾起了红唇:“我也没有你大伯母那个权力,要是你攀上肃王爷这门好事儿,说不准你两个妹妹以后的亲事就好说多了。”

宋氏说的也算是实话,京城里多的是芝麻大的小官想要和肃王爷攀上亲戚,如此这般娶个相府庶女回去做正妻,也不算丢了脸面。

看着萧悠的马车停在了后面,宋氏拧了一下萧芙的手臂,呵斥道:“还不快去!”

萧芙强忍着疼痛,将泪水吞了回去,下了宋氏的马车走到了萧悠马车的旁边,勉强扯起一抹笑:“四妹妹,母亲嫌弃我在马车中太过拥挤,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快上来。”萧悠掀开帘子,笑吟吟的,毫无怀疑的模样:“二婶娘也是的,这种日子闹起来,面子上还能好看?我看你就是太过好欺负!”

萧芙只是笑,让半菊服侍着上了马车坐定。

萧悠凑到萧芙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怎的这次二婶娘竟是带了你出来?”要知道以宋氏的德行,这种举动是最引人注目的了。以往宋氏就是连官家太太之间的小聚会都是不肯带着庶女出去露脸面的,这次这么大的皇家活动,竟然带了萧芙出来。

萧芙听到这话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我……我……”

“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萧悠疑惑。

萧芙闭着眼,狠了狠心:“听姨娘说,是母亲要给我订亲了。这次带我出来,许是想让人家悄悄相看一番吧。”

萧悠皱起眉头:“订亲?怎的之前没有听到半丝的消息!孙姨娘有没有和你说过给你订的是哪家的公子?素日里的品行又是如何?”

被萧悠这幅老妈子的模样弄得又是暖心又是内疚,萧芙点了点头,只是看起来有点哀伤:“孙姨娘说了……说是这家的公子品行就是极好的,只不过……只不过就是嫁过去不是正妻……”

“不是正妻?”萧悠甫一听闻是个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听竟然嫁过去是做妾的,便冷笑了起来:“二婶娘当真是不要那个面皮了。”怎么也是左相府的女儿,竟然嫁过去给人家做妾!

虽然萧悠嘴里骂的是宋氏,但是萧芙听着就红了眼眶,心中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对于这个往日里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儿实在是个负累。

萧悠见萧芙说着话便突然哭了,有些慌了手脚,心中知道怕是自己刚刚话刺激到了萧芙,急忙道歉:“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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