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该去看一看雪妃的。筠美人有孕一事最直接影响到的人就是她,同时筠美人暴毙一事最直接影响到的人也是她!我不相信这二者之间沒有任何瓜葛,不相信容瑨妃的授意雪妃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就如同后宫里诸多嫔御有一些人认定筠美人是雪妃所害一样;还有一些本就与她不睦的人,更是借着如此一桩半真半假的事态,把所有的矛头全部都指向了她。
譬如梅贵妃……
如此,当我來到漱庆宫清华苑时,一如上次伴着容瑨妃过來时一样,还未进去便听到了内里的争执。蹙眉轻声唤了一个宫人过來问询,那宫娥也欲言又止。
我便径直推开宫人走过去,临着门边儿一看,果然是盛气凌人的梅贵妃,以及这漱庆一宫的主位荣妃娘娘。
这二人正对雪妃摆架子、骋威风的极尽为难之意,更是重提了先前曾言及过的旧事,要带走雪妃的儿子;且荣妃句句斥责雪妃心机深沉,更指是她害死了筠美人,她沒有资格抚养皇长子,论 礼 法 论 品 行 都沒有!
这是筠美人暴毙,梅贵妃失去了一个极重要的筹码,心性蕴含了极大的怒气,便这般有些疯狂的寻了雪妃这处发泄了!
梅贵妃其实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否这宫里头所有女人,只有她是最在乎皇上的、是真心在乎皇上的?她越是凌厉清傲,便越是能够如此直白的显现出她那些患得患失的极怕与极担心,她以傲慢性情与雷厉手段來掩饰自己这样迫切的担惊受怕,即便她总是有意无意露出了些许马脚、显出了如斯浮躁。而这些担心,源于在乎,所以怕失去。
在这素來被尘埃历史评判为沒有真感情的皇者宫宇里,我情愿相信梅贵妃如此,是与爱相关……
至于荣妃,我与荣妃之间的交集虽然不多,但只这几次也是足够了。她不太聪明,她甚至还不如一个位居箜玉宫侧殿的玉嫔那般聪明!
玉嫔虽看似是与梅贵妃同心同德些,但若其余宫里的人与箜玉宫里的人起了争执,她这个侧殿还是会隐隐显显的加以庇护,譬如当初酌鸢对于兮云的为难。
这是一宫主殿侧殿所合该做着的事情!是后宫里心照不宣的行事。
可这荣妃身为漱庆主妃,却屡次如此直白的伙同梅妃为难同一宫的雪妃,且还是身居侧位的雪妃。不得不说她的愚蠢4便明里沒有人胆敢指摘,但背后的名声也自是不好,且皇上在心里头也不太会喜欢她的如此行径……
心念起伏,这么一个危急关头好巧不巧的被我给撞见,我沒有理由不采取一些举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是做不到的!我明白,皇长子对于雪妃來说意味着什么,我坚信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是真挚且深厚的,是决计不能单纯只以一个“互利”尔尔,便可表述明白的!
于此又不觉哂笑,霍扶摇,人都杀过了,人命都背负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良善之人,你配么!
玲珑心一抽,我慌得以手捂住痉挛起來的心口……罢了,便是从旁的角度出发,雪妃乃是皇后这边儿的人,我亦沒有理由不伸手帮她一把。
但内里这两个人,梅贵妃与我之间的关系自不必说;且那荣妃因了上次她被禁足一月之事,我也早已把她得罪的差不多了|况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舞涓,若就这般进去,不仅帮不了雪妃什么忙,连我自己都会被生吞活剥了也未可知!
足步后退,我将身隐在木格子门板之后细细辗转,念想这个情形,又是以梅贵妃的气魄,无论是搬來容瑨妃亦或皇后也都是不合适的,倒不如干脆请皇上对这事情來个了断,也省得日后雪妃这里再不安宁!
我相信皇上会护着雪妃,不为别的,仅为了他从不喜旁人为他施压,特别还是枕边的女人为他施压……
“去。”我转身下了玉阶,对那侍立在侧侍候的宫娥轻声吩咐,“难不成你要看着你家主子被做弄死?还不快去乾元殿找了皇上來!”
她愣一愣,忙做了礼唱了诺的一路跑去不提。
也是真真无奈,雪妃这般淡然出尘的灵秀女子,身边儿竟无有一个机敏得力的人&累她这么多年來每一次都以一己之力应付这大小种种琐碎……又一转念,真的,就沒有么?
不知怎的,脑海里霍地就蹦出了安侍卫的影子來……筠美人一事,他亦参与了。且那日福祥苑实在诡异,筠美人身边儿竟无有一人!必是安侍从中斡旋,给支使开了……
我因他那句“保驾护航”而感动弥深,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竟忽略了许多不解之处。保驾护航,他当真只是为我保驾护航么?这其中……是否存在着他对雪妃的暗中帮扶呢?
还有……
“我只愿你好,也愿……她好。”
这一个“她”字言的动情,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实心性。这个“她”,指得会不会是雪妃?
兀地就心如醋罐!我顿起了弥深的酸涩之意。
许多关联梳理不清,我又不能直接去寻了安侍卫來问,他不会告诉我,因他不想说。
他像一个谜,又不如说他有如一个隐匿、穿梭在后宫里的幽灵鬼魅來的妥帖。或许,不,是我当真从來都不了解他,甚至有时候我都会想,是否我付诸在他身上这些所谓的“情爱”都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虚假?
但这一通怀疑每当看到他的时候,便都烟消云散的什么都化了虚无!那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