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玄幻奇幻>玄坤异史记>第18章 . 小乾坤钢(蚕川篇 )

芮蚕姬牵着玉里来到殿外时,天色已然大亮,皇城脚下的大市坊中逐渐热闹起来,往山城上传来最多的却是妇人和儿童的哭泣声,芮蚕姬担忧地看看玉里,玉里在她身旁俯下了身子。

今日的玉里似乎无精打采,走路甚而有些蹒跚,平日里一跃而下的百尺断崖,今天它却老老实实地载着她从旁边的阶梯岩层上一步步君子过河般谨慎地踏了下去。

芮蚕姬正想着是否因为他们来到了皇城,仙草吃光、没空采摘的缘故,玉里已爬上了一座陡坡,往山下的大市坊中一看,芮蚕姬顿时捂住胸口,倒抽一口冷气,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呆了。

“人间地狱”四字,已不足以形容昨夜过后的白帝城,用“血肉餐桌”来形容劫后余生的大市坊,却是再合宜不过。

尸横遍道,骨肉堆叠,门楼塌陷,道路尽毁,墙壁和地面上到处铺满了白帝城百姓的鲜血和残躯,一连十六条阡陌交纵的城中主干道从山上望下去就像一条条涌动着白骨的血河,活着的老百姓们跪在亲人的尸首旁放声嚎哭,捶胸遁地。

很多座民宅和院落的门窗已呈粉碎之状,显然,昨晚有不少百姓是在睡梦之中被妖物活活拽出家园,拖到大街上啖食了去。

玉里驮着芮蚕姬从山头缓缓下到城中,一路埋头低走,两只荧紫的狐瞳幽暗昏惑,芮蚕姬用力地按它肩膀,玉里初是不理,见她坚持,最后只得蹲下身子,让她滑去了地面。

芮蚕姬奔向昨晚来宫中自愿服役的一名妇人,妇人呆滞地坐在已然双双冰冷的丈夫和儿子身旁,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地翻覆念叨着:

“都怪我,都怪我,昨儿回来得太晚,他们爷儿俩都已睡下了,我不想吵着他们,就在外屋随便趴了一宿,想不到晚上妖怪就进了城,专从睡房的窗户上挑人。。。。他父子俩就这么被逮出去了。。。。可那平时是我睡的地儿,我睡的地儿啊!我睡了十八年啊!!老天爷,你为什么不逮我,我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偏偏挑中他啊?!”

芮蚕姬跪在民妇身边,地上躺着少了下半截身子的中年汉子和已开膛破肚、内脏一空的小男孩。汉子的一只胳膊紧紧护着儿子,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柄庄稼人用来收割庄稼的大锄头,残留的脑袋上怒目圆睁,睚眦贲裂。

农妇兀自嘟囔半响,身子摇摇晃晃,随时要倒,芮蚕姬只得伸手扶住她,想要安慰些什么,可跪在这样的两具尸首前,却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西疆的农人大多体质彪悍,锄头、镰刀、耕耙这等吃饭家伙都是刻不离身、随炕头放的,所以昨晚被叼出去的时候,汉子定是及时操起了身边的武器和外头的妖物搏斗了好一场。他握着锄头的胳膊被扯得几乎掉下了身体,白森森的臂骨和黑红黑红的血筋根根曝露在外,时隔几个时辰仍散发着扑鼻的腥味。

芮蚕姬喉间一抽,却见汉子的锄头尖儿上还挂着半片闪闪发光的物事。

她俯身跨过小男孩的尸首,剥下锄头上的发光物事,摊在手中一看,却是一枚黏着血肉的鳞甲,这样的鳞甲,只在一些大型的冷血攀爬类妖物身上,才会见到。

看着这鳞甲的尺寸,芮蚕姬忽然像打摆子般,全身剧烈发起抖来,玉里在她身旁哀哀唤了好几声她才醒过神,一骨碌起身爬上玉里,双腿一夹,一人一兽逃也似地奔出了血肉屠弥的白帝城。

玉里载着芮蚕姬狂奔三百里,一路奔到远离白帝城的南麓栀子山上,直到百姓们的哭声彻底听不见了,这才放慢兽步。

芮蚕姬却一个囫囵从它背上栽倒下地,玉里眼明手快,尾巴扫来一接,芮蚕姬跌在尾巴上,“啊呜”一声将腹中一夜积压之物全都呕了出来,一条白茫茫的大狐尾瞬间挂了彩。

芮蚕姬苦着脸从玉里的尾巴上挣扎爬出,跌跌撞撞地跑到山顶处的一棵老槐树下,一屁股瘫倒在地,抱头痛哭开去。

玉里一路小跑跟上山顶,将尾巴扫去悬崖外若无其事地抖了抖,上来围着老槐树转了两圈,见芮蚕姬哭得伤心欲绝,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陪着她也一屁股在老槐树旁坐了下来,巨大的狐脸上同是一片垂头丧气。

老槐树吃力地晃了三晃,树身拼命向地面弯曲,总算咬牙撑住了玉里的壮硕身子。山风嗖嗖吹来,芮蚕姬在风中捂脸摇了摇头,止了眼泪,抬头抽抽鼻子,朝向阳光举起手中的鳞甲,向雪狼狐问道:

“玉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玉里抬起一只大狐爪挠挠脖子,一脸无辜地看她,芮蚕姬续道:

“说出来恐你会笑话我。。。。这是我和穆银川的一百个孩儿当中,其中一名的背脊鳞甲。”

山头上一片沉寂,芮蚕姬抬头吸了几口大气,用力站起身来,对地上的玉里道: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你不用给我画画,只要点头,或摇头。”

玉里看着她,点了点头,芮蚕姬遂开问道:

“昨晚你看到的妖物,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只?”

硕大的狐首点了点。

“每一只妖物的形状,是否都是半人半蚺,身上披着银色的鳞甲?”

玉里飞快地抬头瞥她一眼,脑袋又点了点。

“是不是还有一条特大的腾蚺跟着它们,驱赶它们前来?”

玉里一愣,巨大的狐首猛地摇晃开去,两撮长白的眉毛一摆一摆。

“我明白了,”芮蚕姬在满山阳光中垂下头颅,低声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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