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从小身体不大好,病病喘喘,十多年居然也这么过来了。

安贵妃心疼他,即便他病弱,也给他找武艺好的师傅教他,不为别的,强身健体最好。

许是上天待他不薄,真有起效。

至少,没人在暗地里叫他病秧子了。而陆容也不再病病喘喘,一年两年,逐渐长成了文雅俊秀的翩翩皇子。

明面上,他以礼待人,再温柔不过了。

暗地里,谁得罪了他,谁就不会好过。

这样两面三刀的俊秀郎子终有一日,也到了心仪人的年纪。

只是人呢?同他交好的郎子问他,陆容总是淡淡一笑,只称她为“伊”。

有知道皇室秘辛的,对于七皇子口中的“伊”都保持缄默的态度,便是旁人随kǒu_jiāo谈起来,也不做声回答。

回答有用吗?据说命定之人难寻,提起七皇子的心爱之人,不也就是再说他寻不到就会不长命么,何苦说出来得罪人。

然,在都城里不管是他的兄弟,还是同个学院里的郎子,都频频被订了亲事之后,独独陆容让众人观望。

除去他本身的隐疾之外,从面相上看,他俊秀如竹,文雅有礼,有着皇子矜贵的气度,世家女们少有不心系于他的。从身份上看,皇子们都一样连太子都不是,他生父安贵妃又是最得宠的妃子之一,母家安家实力雄厚,也是个联姻的人选。

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都被安贵妃那里打了回去。想用自家女儿来试探他的,都被陆容给拒之门外。

哦,你以为七皇子见个貌美的女子就会抢着娶回去么?

于是,又过了一年之后,在同门的世家子弟中,有人连孩子都出生之后,安贵妃终于松口答应给七皇子办一场宴会。来的都是都城世家圈里待嫁的姑娘,比起陆容要小一两岁,没有私下定亲的,同样还有未娶的世家子,总不好让已经成亲过的郎子来参加。

那天也当真有趣。

陆容作为主人露了一面之后,宴会上并没有出现让他有所触动的女子,心境依旧平静无波,于是找了借口丢给关系好的郎子先撑着一会,自己去偷偷懒。当时年少,即便在沉静的心思,也会因为这种日渐咄咄逼人的气氛而压抑。

这院子宽大,四面都是院落高墙,中心是湖水和亭子,他走进一个半壁楼,因为入口隐秘,就是见到这阁楼也不知如何进来。陆容颇为放心的坐在靠着窗户的榻上休息,膝盖上一把古琴轻轻拨弄。

春日花浓,除去湖面中心的喧嚣,阁楼下安然宁静。

只是不多片刻,就被人破坏了。他指尖微微顿住,琴声微妙的停下。

窗户边就有花藤伸展的影子,浓密繁茂,他可轻易往下看见下面情状,而楼下在花影间的人却难以寻找他的影踪。

只听一声轻响和一声惨痛的叫喊,他微微倾身看了出来。

印象中他记得是某家新贵上来的儿郎如今正被人打断了腿。他挑眉,颇为讶异的望过去,那一眼叫他记忆犹新。

姑娘淡紫裙裳,云鬓秀发,眉眼淡淡笑如春水,说出来的话也温柔解意。

“贤二兄,你这是何苦呢,我不嫁予你,你逼我阿妹做什么。”

流水潺潺,蝴蝶轻颤,陆容仔细听着她细声细气的说话:“我阿妹那般乖巧,纵使被你逼着,也不肯对我使坏,贤二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顿了顿,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柔解意的语气却叫地上脸色苍白疼的汗如雨下的郎子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还望贤二兄知错就改,等贤二兄养好伤势之后,我在府上等候贤二兄前来同我阿妹认错,可好啊?”

若是不答应,死的还更惨吧。

这一情状落在陆容眼中,他不放过低下人任何一丝模样,而姑娘却似有感应一般,抬头准确朝陆容的方向看过来。

满眼的花藤绿叶,并无人在。奇怪,难道自己想错了?徐尤定了定心神,往外间走了两步,嫣然一笑:“今日之事,还望贤二兄谨记在心。”

眉目如画,远山含黛,便是她一言一语的举手投足之间就叫躲在花藤后的陆容满心满眼占据了遍,心跳快的不像他自己的,只得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轻柔的唤出一个称呼。

姑娘倾城那一年,有幸见之,自此爱慕在心中。

陆容在阁楼上反复定下心神之后,才在宴会结束之前出现。他在好友压抑的目光中询问了一些世家女子的身份,然后不动身色的在人群中寻找叫他牵挂的人影。却不知怎的,就是没有看见。

难不成只有一面之缘,陆容不信。

最后,在漫不经心提起王家王贤的事情之时,才得到了爱慕之人的身份。

徐氏阿尤,待嫁闺中。芳龄十六,方已及笄。

陆容渐渐露出一丝笑,却不知看他人目光如何惊讶。

次日进了宫中,觐见自己的母妃,有意透露寻到人的消息,不过几日就有了由头请了徐家的主母进宫。

婚事定下之日,陆容终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有了媒妁之言,在陆容度过几个辗转反侧的日夜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了佳人。

桃花妆容,明眸皓齿,静动守礼,陆容彻底失魂了。

房里,徐尤剪着花枝,放进花瓶里,摆在最里面的室内。

案桌前的小姑娘甜甜笑着,一口吃着糕点一手握着笔,写了几个之后又扭过头去偷懒。

“阿姐,待会姐夫又要过来了吗。”

徐尤指尖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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