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这个地方是个方圆不过数里的小山谷,谷中大小房间拢共几十间,东、西、南三面是连妖灵都难以攀爬的万仞高山,北面则是凡人沾之便要融魂蚀骨的溟河黑水,河上剧烈翻滚的水气如同燃烧的烈火,但凡是个长着眼睛又有脑子的都不会靠近那里。

等死的感觉可不好受,每个被关到圈里的人都鬼哭狼嚎的,可没人愿意时刻看守他们,当值的只是每隔半个时辰过去清点一下人数。白莲花能乘隙钻出来,被外面的地势吓得慌不择路,躲进离人圈最近的血奴房里,嗯,颇合情理。

而所谓人圈其实就是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大笼子。笼子的栅栏有古怪,挡住阴邪之气的同时也能噬取灵气,进去之前越是修为高,进去之后越会骨酥筋软、手脚脱力,变成连凡人都不及的废物。

血奴还真想看看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变成身娇体软,钻过连小孩子都难以钻过的栅栏。伸手要掀褥子时,她又改了主意,把绑住白莲花双手的布条反复紧了紧,又在屋里翻出一根绳子,把他双脚绑到床尾上。

“你往外钻那么久,就没人看到?”

“三月可是宜发丨情的季节,我们人间半夜私会、私奔的忒多。我瞧着被抓来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想必是最后的疯狂,他们都在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哪里顾得上看我。”

竟有这种事?血奴觉得自己这些年固步自封,孤陋寡闻了。

血奴大喇喇的坐在床头,拧着眉,托着腮,似有所思。白莲花见状眼波一漾,难耐地挺了挺腰道:“我绝不会、也没本事对你不利。这么绑着,要不一个时辰我的手脚就都废了。”

“反正你也没两日可活,废了便废了。”血奴暗暗拿定主意。

白莲花哑然无语。

听他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响了几声,血奴嗤的笑了:“你何时被抓来的?”

白莲花一点不觉尴尬:“昨夜约莫子时被抓,寅时被带到这里。我急着赶路,自昨晚便没来得及吃口饭。”

“连夜赶路,你有什么急事?”血奴不免好奇了。

白莲花轻叹一声:“我急着去见我妻子。”

血奴冷眼:“见你妻子又不是偷情,何至于半夜三更的?”

白莲花又叹一声:“本来我跟妻子生活和美,后来她有了身孕,我却不得不出一趟远门,数年也无法跟她互通音讯。直到前几日办完事情回来,才知她和孩子遭人谋害已久,不知流落到哪里。”

见他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血奴不追问具体,瞪眼道:“虽说你是个吃软饭的,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不守着妻子过日子,出远门做什么?还说不能互通音讯,难道是给阎王爷说书去了?”

“所幸我已经有他们的消息。很快便能一家团聚,报仇雪耻也指日可待。”白莲花答非所问,说完十分愉悦地笑了。

想必因为想到心心念念的亲近人,他完全没了先前惊慌害怕的样子。他的眼睛幽深沉静,眼神透着春水一样的柔和暖意。忽然一笑仿佛春风化雪,若非脸肿着,定是不可方物,明朗动人。

如此血奴也呆了一瞬:“不会是你听说消息赶着去见她们,半路却被抓来了吧?”

“正是。”白莲花再叹一声。

血奴心说可真是世事无常,这厮简直也太倒霉了。见他面色黯然似有顾虑,她无端心肠一软,也笑了:“我决定帮你,让你活着去见他们。”

“太好了!”白莲花欣喜道完话锋一转,疑惑道:“你为什么肯帮我?”

血奴没理会他。她只是终日憋闷在血池,见惯了也厌倦了杀戮,过够了死水无波的日子,忽然间就想救一回人玩。她已想好了一个计划,明晚之前应该能搞定。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得来。”血奴起身走了两步,又阴测测的问:“人肝人脑人下水,脸蛋子肉,屁股蛋子肉,胳膊大腿肉,以及女人胸前那几两肉,男人下面那坨肉,你喜欢吃哪样?”

见白莲花的脸似乎更白了,血奴心情甚好,转身出门。

门关上以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她将门落锁。待她的脚步声听不见了,白莲花微微一动,瞬间便将手脚从束缚中取出。

白莲花在枕畔找到一根红发。捏诀一指,他手中现出一把剑,再一指,那根红发化作一条红线,瞬间融入剑身。

“阿难!”白莲花沉声唤道。

有个男声从门外轻却清晰的传来:“仙君?”

白莲花扬手一掷,手中剑似一道银光自门缝射出去。

阿难悄然离去。

床头上残破的兜衣幽香尚存,白莲花甚无奈的低头看了眼肿痛难当的欲丨根。他拥着褥子靠坐到床头,倾身凑近深嗅一口,一手伸入褥子里,一手则拿起血奴的枕头,搁在身旁翻看。

血奴的枕头实则是本厚厚的册子。册子以特殊材质订制,字也以特殊之笔书写。

第一页写道:“血奴,蛭妖,先天本性神力,血池总管翟轩之徒,成人三百年也碌碌无为之废柴。二十年前被凡道琨瑶夺去内丹打伤根本,返老还童修为尽丧,重修数年也没有进步,索性再不修一术。且神志异常,三日一小忘,五日一大忘,每月初三子时必定昏厥假死,醒来忘记一切人事。浑浑噩噩十五年,五年前想出这个办法,以笔记录每日所经人事,备忘。”

后边写得归结起来,多是杀戮之事、正邪两道功法和各色人物小传,然后是一段仇怨、一件心事和无数琐事以及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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