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从博古架上取下一把紫陶壶,先温了壶和杯盏,再将茶缓缓注入壶腹。才点水润茶,便觉一股奇异的果香豁然冲出壶口,让人措手不及。

正泡时,秦珂采用高执壶冲泡,击打茶叶,使其上下翻滚充分出味的方法。借着渐渐明亮的晨辉,壶口清透细密的泡沫也泛起七彩的光泽。

“这茶沫有些意思!”苏五沉声叹道。

“想必茶也中含有大量的水溶性的物质,才会这样吧。”秦珂轻声自语。

苏五扬了扬眉毛,他最是喜欢秦珂侍茶时的样子,一举一动都与往日截然不同,坐在茶席旁的秦珂,素衣乌髻,一双纤手虽然不十分细腻,却柔韧轻软,执壶时稳重端庄,持杯盏又灵活秀巧,润茶出汤干净利落,奉茶品茗谦和顺美。

“一遇茶,你便成了举世无双的美人了!”苏五眯起眸子,静静的看着秦珂。

秦珂好似没有听到,只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紫陶壶。随即拎起铸铁壶,将水细细倒在紫陶身上。只一瞬间,那紫陶壶仿佛一张水润的美人面,饱满润泽,徐徐升起一层浅白柔艳的雾气。

苏五的指头轻轻叩着桌案,口中禁不住低低吟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调子轻柔委婉,在晨光笼罩的茶案前,自有一番空灵幽静的孤寂况味。

最后是出汤,当那金黄的汤水在眼前跃出一条柔美的弧线。苏五的唇猛的一颤,悠扬低回的歌声戛然而止。

落入杯盏的茶汤徘回片刻,终于安静下来,明亮的金色像是剔透的琥珀。

秦珂双手托奉,苏五以三龙护鼎式接过,那茶汤还未入口,便已让他眉目一醒,一种清越高扬的果香侵入心脾。

“我今到要长了见识,茶未入口便先已醉了。”说罢便轻轻啜去,茶汤温热,顺着口齿缓缓落下,一股绵长悠扬的香气柔软的弥散开去,直扩撒到口腔的每一处,使味蕾瞬间活泛起来。

“竟是绿绮茶与青梅窖制味道!回甘快且爽利!”苏五虽对茶叶泡制种植不甚了解,可毕竟是苏文康的儿子,品茶自是不在话下的。

秦珂见他这么说,连忙俯首将另一盏茶凑到嘴边,轻轻抿了抿。

“果然!这味道实在特别!亏你能想到梅子,我只嫌梅子灼舌,从来不喜食,如今你一说,到是极贴切。”

苏五将杯盏放在鼻子底下,闭目再嗅:“留香持久,况味沉杂,有些类似青茶。”

秦珂点头:“真没想到,如此红艳的茶,出汤却如此清和高越。不必发酵竟如此醇和耐泡。”

“既是如此,绿绮岂不是得到了改良!”

秦珂点头:“大自然的改良。真真是血泪交加,五味杂陈!”

苏五闻言一扬眉:“既是这样,叫它血绮如何?”

“血绮?”

“三十年前因赤牙虫泛滥,绿绮遭遇灭顶之灾,茶农因此破产者无数。今日,这枫红如血的茶树如涅??重生,既符合此茶的状貌,又和它的身世贴切。”

“好,便叫这个名字!”秦珂缓缓起身,取起眸子去看山坳里出声的日头,血红的朝阳跳出云层,如一轮燃烧的赤金。

朝霞映照下,静谧的小院弥漫着一种别样的隐秘深幽。东屋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穿艳粉布裙的女子,她扭着细腰,环顾四周。娄大猫着腰钻出来,低身下气的劝她快些离去,可女子偏不肯。只伸出细长的手来,凌空捞起垂在腰后的长发,不急不慌的往脑上盘。

秦珂立在窗前,院子里的一幕她看了个真真切切。

“怎么?有人出来了?”苏五凑上来,眯起眼来,朝女子看去:“到是个标致的小娘子。”说罢,他唇边掠起一个坏笑。

秦珂瞪他一眼:“刚喝了好茶,莫来污言秽语,乱我耳根。”

苏五也不理她,只管朝她身边贴过去,一边注视窗外,一边假作无意:“那女子可是张家婶子的外甥女?”

秦珂摇摇头:“我又没见过,怎能知道。”

那女子腰身极细,不盈一握,摇曳生姿。脸庞也白白嫩嫩,只是瓜子脸显得长了些,略有些寡淡相。一夜fēng_liú后,难免血色浮于面皮,瘦削的颧骨上有些星星点点的血丝。只是那双眼,眼角向内微探,狐狸一般迷离。

“这女人老的快!”苏五淡淡哼道。

秦珂一愣:“你还知道这个?”

苏五一撇嘴:“你看她,水蛇腰身,生活放荡,这种女人年轻时娇艳迷人,可稍微上点年岁,便老态毕现了。”

秦珂皱了皱眉:“你的意思就是她透支太多嘛,我听的懂。”

苏五早就习惯她的直来直去,却没想到提到这个,她也有胆量讲的那么直接,再想想刚才她打自己时,脸上害羞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竟掩着嘴巴,笑的颇有些幸灾乐祸。

秦珂刚要说什么,却见那女子扭着屁股大摇大摆朝北屋走去。

娄家不过四间房,娄大和梨花住东屋,秦珂住在西头,正北便是正堂,住的是娄母娄父。那女人竟旁若无人朝正屋去了,秦珂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对哦,他们这般胡闹,老头子和老太婆竟然没出来料理他。难不成是都不在?”

苏五疑惑的皱了皱鼻子:“对哦!还有冠男!全家人都不在吗?”

那女人一边走一边嗲声嗲气道:“我姨妈说,娄家有个摇钱树,我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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