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玄幻奇幻>有凤衔珠>23 冰糖雪梨

“娘亲?”小贩却是一声冷笑:“你可曾听说过三日前的贡水里头打捞出了一具女尸?”

见林月见呆愣在原处,小贩开始收拾着摊子:“这镯子便是从那尸首上摘下来的,你若要去找你的娘亲,就去府衙吧。 ”

林月见的娘亲确实是淹没在了汹涌贡水之中,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到贡水边上去。林月见也是琢磨了好几年,方才在多次的回忆里抓住一片瓦蓝衣角。她恍惚记得,她的娘亲曾经问过她:“月儿,若有朝一日我离了你,你会如何?”

她晃着脑袋撒娇撒痴:“月儿离了娘亲就活不得了,娘亲不能离开月儿。!”

“那如果,娘亲不离了你,我们俩都活不得呢?”

林月见良久无语。

转眼之间几年光阴倏忽已终,她离了娘亲 ,却也还好好活着。生活那样的不容易,她还是活了下来,既然活了下来,就该有活得漂亮的一日。

那样的日子仿佛遥遥在望,沉日大陆上最负文名的才子,说要她做他的徒儿。

旋即又换回温顺的眉眼,按住将要滑落的灰色长衫,淋浴间急忙从凳子上起来,折出身子便跪倒在苏以归面前:“徒儿叩谢施恩。”

彼时苏以归刚刚丢了官,却因着才名在外而被各地的有钱人家邀请。苏以归倒也活的清醒明白,晓得官场上的无望,索性带了林月见周游各地。曲曲折折走下来,竟还出了国。

其实出国这个事情实在出乎林月见的意料,她原本只是想着跟了苏以归可以不再受到那一房所谓亲戚的“关怀照顾”。再者,苏以归认识的达官显贵不少,若是被其中哪一位看中了,她也就有了机会去查一查当年的往事。再不济,便是一辈子跟在苏以归身边端茶递水,也是很风雅的一件事。

风雅一世不是什么人都求得来的。也正因为难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识风雅的人装文雅,其中尤以各国中有钱有权还有势的家族为盛。饱暖思淫欲是没有错的,可里子虽是脏的,外头却还要装得和六月雪一样白,不然苏以归哪会有这么大的国际市场?

两年后林月见已经被养的很圆润,圆圆的小脸加上笑时旋起的梨涡,明艳可爱,正是少女最好的模样。只是多年的咳疾一直没能根治,四处寻医无果,苏以归也不再坚持,只是每日里熬着一碗冰糖雪梨叫她喝了。

苏以归第一回为她熬药点火背她去医馆时,她还有些小小的畏惧和担忧,只是这畏惧与担忧在苏以归一再重复的“你是我徒儿”中早早夭折了。林月见本也是官宦人家出生,被人疼着爱着伺候着,倒也还很习惯。

许是日子过得太顺,林月见先前的算计也慢慢被搁置,不去思考旧事恩仇的她也就不那么关注达官贵人的消息。毕竟,小孩子的算计搁在成人世界里,连笑话都算不得。

可就在她不去计较那些旧事之时,她此前心心念念的机缘,到了。

机缘是闵王府的世子君枚,青国国君过寿,邀了苏以归前去写一副祝词,正巧君枚代表楚国王室前来祝寿,也觉得苏以归一介文人能混到如此境地,也算是有本事,便特特叮嘱了底下人要将苏以归找来同行。

君枚的样貌承着君家的好基因,虽比不得沈凌那样绝世无双,倒也算人模狗样。苏以归对这位世子的印象,也不过是生性fēng_liú好龙阳。想必苏以归在同意与君枚同行之前,是好好照了一番镜子的。

君枚果然没有桥上苏以归那张平凡朴实的脸,过了几日,却瞧上了十二岁的林月见。当即便欣喜不已,也忘记了自己的取向,一再表示要带林月见回家见父母。

娶男人娶女人是取向问题,爱小孩爱成人也是取向问题。君枚虽然长得好看,却已有三十四岁,对林月见这样的萝莉来说,实在太老了些。

然而这萝莉却点了头。

苏以归自然没有料想到这一出,待看到君枚牵着林月见出来,拿盖子的手便送了一松,他忙伸手去接,那盖子又太烫,将他的手心烫得一片红。

他的手却再没松开:“月见?”

君枚满脸春风得意:“苏兄该不会是舍不得你这小徒弟了吧?前两日你可是说过的,只要月儿她乐意,你便不会有所阻拦。”

他呵呵一笑:“世子见笑了。我只是以为,月见更喜欢多学几年诗书,将来也好找个翩翩佳公子托付终身。”

“月儿还想继续学那些呆板句子吗?”君枚看苏以归的眼神相当轻蔑,在林月见的印象里,但凡有人现出一丝丝对知识的不屑,她这个师傅就会恼羞成怒,立马收了东西牵了她走人。

可现在,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半蹲下的身子迟迟没有直起来,手中的陶盖子和旁边冒出腾腾热气的陶罐相得益彰,仔细嗅去,还嗅得到冰糖雪梨的甜香。

“想。”直截了当的一个回答。

君枚怔了怔,旋即又笑得灿烂,“好说,好说。以归,你今后便跟我去闵王府住下,专心做月儿的教书先生吧。”

苏以归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沉默让林月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知道她这个师傅平时虽然总是温温和和的,但若是真的动了怒,那只怕会闹得个天翻地覆。

更何况,这君枚的话里头,还有一句苏以归嫌恶了多年的教书先生。

然则林月见圆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以归用手中陶盖盖在烧住那一罐烧得快没有糖水的冰糖雪梨上头,干净利落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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