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看到堂弟时如此心悸,忐忑如小鹿乱撞;

她对堂弟百般照料,只担心他因为破产而走上绝路;

而后堂弟把叔母的遗物双手交予她,爱意诚然;

他们在阴暗楼梯间里的亲吻,心花如春雨滴落般绽开;

父亲发现她把私房都给了堂弟时暴怒,母亲因此一病不起;

母亲过世前,唯一的深重悲哀就是她还要继续在父亲高压下生活;

她独自熬过了那七八年,只有陆续从父亲手里拿回来的遗物能够安慰她;

而后,父亲也过世了,她等了那么久的堂弟却直接回到了巴黎、预备和别人结婚;

她心如死灰,交还遗物,还替堂弟偿还叔父欠下的债务,然后名义上嫁给了克吕旭庭长;

没过几年,指望着她先死、好拥有葛朗台家巨大资产的庭长先生也过世了;

那时她三十三岁,又继承了丈夫的一大笔遗产,但生活依旧简朴,最花钱的地方就是做慈善;

……

她有钱,她很有钱,但她过得一点也不快活。没错,她身边围绕着许多人,人人称赞她、奉承她,像星星围绕月亮一样围着她转,她是他们的女王;但他们全是冲着她的钱来的。不论是先前的克吕旭派,还是后来的弗洛瓦丰侯爵派。

要不是还有娜农陪伴,她后半辈子就是伶仃一人。

这些伤痛,这些磨难,她全都记得。然而现在的情况就像什么人在咆哮地对她吼,你所经历的这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没错,她依旧对夏尔一见钟情;但夏尔却不是她记忆中的堂弟了。夏尔比她记忆中早了一年来到索缪,对她客气又温和,行事作风也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堂弟总是给她带各种贵重礼物,但言行举止毫不逾距,绝对不像情人一样的喜欢;

堂弟没有了娇生惯养的少爷习气,一年到头满世界跑,甚至去到了她想也没想过的国外。

就算索缪一向封闭,欧也妮也听说了巴黎葛朗台的事情。既然生意蒸蒸日上,叔父就肯定不会破产,至少现在不会。堂弟出手越来越阔绰,显然并不需要她的钱,也不需要去印度冒险发财了。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基本不可能照她记得的样子发展了吧?

联系到她现在的情况,他们之中谁出了错?还是无论怎样都是错?

有谈笑声透过厨房门板传了进来,钻进了欧也妮的耳朵里,显然又是一局完毕了。她放下遮在脸前的手,重新站了起来。无论怎样,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被其他人发现这种异常。

夏尔对欧也妮去喝水的时间有些在意,但这也许是因为他实在看不惯接替欧也妮的克吕旭庭长的紫色脸膛。他正打算着,这把之前欧也妮再不出来、他就进去看看,但下一刻欧也妮就出现了。

“您回来了?”克吕旭庭长也注意到了,急忙站起来让座。“这牌还得您玩,”他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英俊些,但实质上更扭曲了,“我可没有您的好运气!”

欧也妮本该对他微笑一下,但她现在实在没动力做这件事。“谢谢您的帮忙。”她说,然后坐了下来。其实她现在不想打牌,一点也不想;但不这么做的话就太反常了,她担心母亲会担心。

“您真的没事吗,亲爱的堂姐?”夏尔看着克吕旭庭长让到一边才问。不过一局功夫,他怎么觉得欧也妮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欧也妮看进堂弟那双和她有些相似的栗色眼睛,里面溢满了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关切之情。沉寂已久的心脏跳动起来,像漫长冬眠后苏醒的动物,缓慢而饱含希望地呼吸着春天的空气。

“谢谢您。我挺好,再好也没有了。”但她只这么说,十分克制。

说到底,她大概永远没法对夏尔发脾气,就算他曾经做过那些混账事。但同时,她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全心全意地只爱夏尔了。

恨吗?也许是恨的,但现在那些事都没发生,她要恨谁呢?

爱吗?也许是爱的,但经历过那些惨痛教训,她还能爱谁?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一切都没到最糟的时候,而她不会重蹈覆辙。所以她刚才对夏尔说的并不是假话:无论是什么让她回到了从前,都真是太好了!

欧也妮身上气场的微妙改变,大概只有两个人注意到了。一个是问了两次的夏尔,另一个则是葛朗台夫人。前者觉得欧也妮肯定有点心事,而后者以为女儿累了。

所以他们继续玩了几局,葛朗台夫人就推脱说自己眼皮有点打架,想要先休息。她这么说,欧也妮自然陪她上楼回房。

主角走了,其他人也就不再打牌,三三两两地说话。

克吕旭神父和格拉珊夫人的对话早结束了。虽然格拉珊夫人不能不承认,她一瞬间真有那么点心动那个提议,但是对上夏尔,她就不自觉地怵了。

说得容易!她的那些小伎俩对付不知世事的少爷还成,但夏尔不是啊!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巴黎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早把夏尔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哪儿还轮得到她?

虽然如此,必要的交谈也是不可省略的。然后格拉珊派和克吕旭派就一起发现,葛朗台老爹的这位巴黎好侄子变得比去年还不好打交道了。去年夏尔好歹还奉送几个天真纯良的微笑,今年也是笑,但笑得就像吃饱了的狐狸,让人好心瘆啊!

瞧吧,姓葛朗台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样拖下去也不会有收获,所以没过


状态提示:第63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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