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宫的腊梅果然开得极好,十里幽香,要比那梅园还俏上几分,枝桠绵延,开满了整个庭院。

“陛下,咱们已赏了一个时辰的梅花儿,冬风寒凉,臣妾侍候您到殿中暖暖身子罢。”

宜妃面带笑意,眉眼生波,在段昭凌面前,恭顺迎合地如同一只驯养的乖猫儿。

段昭凌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只静静望向那一弯月牙,唇边有极淡的笑意,可眸中却冷若寒星。

宜妃与他凭梅对酌,酥手红妆,但见她上着那百花锁蝶短衫,下配芙蓉玉面流苏裙,十分艳丽。

从前后宫中,宜妃素来以艳丽著称,可自打那苏氏入宫承恩,宜妃的美艳便教那苏氏的妩媚给盖了过去。

琳琅察言观色,遂捧上一盅乌梅汤,段昭凌这才从那梅枝上收敛了目光,起身掸了袍面,“也好,时辰不早了,爱妃侍候朕安置罢。”

宜妃款款一笑,便偎着他入了寝殿。琳琅便将其余宫人遣下,“今晚,谁也不许生出丝毫动静来,若是扰了娘娘和陛下安寝,当心你们的皮肉!”

“奴婢们记下了。”

琳琅端正了身姿,便道,“那还不散了。”

落玉宫素来规矩严格,但凡有触犯规条的婢子,皆没有好下场。宜妃为人阴滑,豆腐嘴刀子心,宫人们对她自然是畏惧如虎了。

凤尾银灯初照,寝殿内奢华富丽,宜妃柳腰轻摆,极尽邀宠,艳红色镂花寝衣张扬耀眼,攀在段昭凌肩头,替他解开束带,褪去文袍,指尖细细拂过他的脖颈,带着浓浓的挑、逗。

段昭凌似已习惯了,并无甚表示,任由她动作。

良宵苦短,可他心中算计得,却不是翻云覆雨的风月情、事了。

“你父亲近日出访沧州,辛苦了。”

宜妃眉心一喜,想到皇上仍记挂着父亲功绩,便愈发上前,径直伏在段昭凌胸前,“父亲能为陛下分忧,荣幸至极,自当尽心竭力,万难不辞。”

段昭凌沉默片刻,遂轻抚着她的手背,柔声道,“爱妃最是懂得朕的心意。”

红帏落下,宽衣解带,那姣好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可段昭凌却忽而想起苏嫣那幼嫩的身子,艳若桃李的脸容。

他拉过锦被覆住,背过身去道,“今日朕乏了,爱妃也早些睡罢。”

宜妃热情如火的情思,登时被浇了冷水,她紧紧咬住嘴唇,将被子掩在胸前,强忍住羞耻和不甘,淡淡地答,“臣妾遵旨。”

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渐渐传来,宜妃再难入睡,只望着那修长的背影,径自出神。

最可贵的便是同床共枕,最可悲的却是同床异梦,这一夜,竟教她都占了去。

不知何时,她依闲到枕边人起身了,本欲起身更衣,却不料他先开口唤了崔明珠进殿。

本是委屈了一晚的心,这会子更是冷到极点。

琳琅替她梳妆时,段昭凌早已离开,说是到坤元殿用了膳便临朝去了。

望着镜中那容色憔悴的脸,宜妃忽而恨恨地将那金钗直插、入妆台,一片狼藉。

“娘娘仔细身子。”琳琅忙地劝慰。

“仔细了身子又给谁看!陛下如今整颗心都在那喧人身上,哪里还看得到本宫?”宜妃冷笑连连。

琳琅却摇摇头,跪在地上抬眼道,“娘娘此话不假,新人新鲜,这会子承宠理所应当,可她们再得宠,哪里能及得上娘娘您的风华?”

“甚么风华都不重要,这后宫里,子嗣才最重要。”宜妃转过头去,将头发拢了拢,低叹,“若不是本宫至今仍无所出,只怕早已封了四妃之位,那蓉妃便是再不堪,可她还有个儿子,陛下就永远也忘不了她…”

琳琅计上心头,眼波一转,“说起子嗣,恕奴婢斗胆直言,若是那苏小主是个不能生育的,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琳琅语气轻缓,宜妃眉梢渐渐扬起,“你说的很对,这就去传太医,苏婉仪侍驾劳心劳力,也该好生调养一□子,若那肚子当真没有动静,岂不辜负了!”

琳琅点头附和,“想来,自然是要辜负了的。”

婢子将汤药端了进来,琳琅遂服侍她漱口净面,趁热将汤药喝下。

宜妃咽了口冰糖,覆住泄蹙眉道,“这药本宫服了两年,可肚子仍是没有动静。”

“赵太医是娘娘近人,断是不会开错方子的,不过是时机未到,娘娘不必着急,怀上龙子是迟早的事。”

宜妃搁下药碗又问,“霍玉过来了么?”

“已在殿外候着,但凭娘娘旨意。”

宜妃淡淡地摆手,“教他进来,本宫需得仔细同他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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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姐姐不多睡些时候,起来做甚么!我闲来无事,在你宫中逛一逛。”苏嫣正歪在暖阁小榻上,把玩着那一对儿青瓷玉兔,林清清已换上绫袄裙,随意绾了发,打内室出来,径直挨了她坐着,“我已习惯了早起,躺着也是打发时间罢了。”

“这玉兔精巧,似活物一般。”苏嫣握在掌中爱不释手,林清清知她素爱摆弄玩意,幼时在一处顽时,每每苏嫣从她家中离开,必定要带走几样新奇的玩物儿,后来林清清便让着她,好顽的就径直留一份给她了。

“你若是喜欢,咱们索性就一人一只。”林清清就唤来雨溪替她装盒,苏嫣嬉笑着,手上握住不舍得松开,嘴上还不忘客气几句儿,“陛下赏给姐姐的,我怎好意思要走。”

林清清在她小脸儿上一拧,遂道,“你来我这里玩了几日,咱们趁着天气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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