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渐渐升起,笼罩在雾气中的京城渐渐地有了人声。

镇国公府东厢院,几乎一宿未眠的老镇国公看着窗外枝头上挂着的寒露,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爷,还在为良哥儿的事愁心么?”镇国公夫人秦氏柔声问道,将一件披风披在丈夫肩膀上。

镇国公点头,五十未到的人,但看起来已经有了老态,头发都有部分花白了。他摸了摸下巴上同样花白的胡子,叹道:“那个孽子……何时才能懂事一些,不要让我这老父为他事事操心?”

“老爷,你这话就不对了。”镇国公夫人笑道:“依妾身看来,这京里可没有多少个男儿郎能有良哥儿这般成就了,他年纪轻轻,已被皇上封为太师,他日封了太子,他可是太子师傅。”等皇帝西去,太子登基,温良可是将来的帝师。

听到这话,老镇国公嘴角翘了翘,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过于得意。儿子有出息,老子面上也有光。

镇国公夫人继续道:“而且良哥儿今年二十有四,平常男子到他这年龄早已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他好不容易决定成婚娶个妻子回去持家传宗接代,老爷您应该为他高兴方是。况且这桩婚事,还是皇上亲自指婚,深得圣意,有谁敢说一句不是?”

镇国公听罢却怒道:“若不是他进宫向皇上求旨,今天这新娘子就会是个名门世家之女!你瞧瞧他娶的是什么女人?那种身份的女人,不是给我温家抹黑么?我温家岂能娶这等身份低劣的女人进门?”

镇国公夫人劝道:“老爷,您也知道三哥儿的脾气,这话莫要在他面前说,省得他又同你置气,这些年来,看你们父子俩因为误会越行越远,妾身在看眼里也为你们心疼。良哥儿少时离家,与咱们相处得少,又因远哥儿的事情,他心中有疙瘩,这疙瘩不除,他还是会将咱们当成敌人看待。老爷,这是良哥儿多年来唯一执着的事情,你且忍让他一回罢。而且那姑娘现在是肃王义妹,只要肃王不吭声,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肃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太后最疼的小儿子,权势滔天,几乎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无比。而且肃王还有让人最怕的政治手腕,一身气场强大森寒逼人,教人不敢直视。朝中大臣们都有个共识,宁愿去惹皇帝也不要惹着肃王。所以这肃王亲自认的义妹,众人心中虽然不服气,但也只敢在暗地里说说罢了,没人敢明面上说,免得讨不好。

这道理镇国公自然也省得,可是温良是他前妻为他留下的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北越人投降,他从战场归来,立下赫赫功名,他这作父亲的正为他骄傲,想着他婚事蹉跎至今,正巧趁机为他择一名门贵女为妻时,却不料他自己早有安排,当听闻他要娶的对象是谁时,老镇国公承受不了这个刺激差点昏厥过去。

为此事,老镇国公也进宫找崇德皇帝哭诉,使出老人家特有的感情攻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望着皇帝收回成命。可是他哪知肃王预先插手,将那女人认作义妹,再将她的身份告之天下,而朝中之人都知道崇德皇帝是个宠弟一族的弟控,对肃王的话少有反对,所以百般推辞了他的请命,最后被他搔扰多了,反而躲到了哪个娘娘的宫里拒绝他的求见。

老镇国公一时间只觉得孤立无援,冷风凄凉,自嫡子与肃王义妹的婚期被定下后,明白大势已去,开始整天长吁短叹,直到婚礼的前夕,他整夜难眠,辗转反侧,不得不开始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

可这事实真是剜心挖骨一样难受啊,他唯一的嫡子将来可是要继承镇国公府爵位的,自然值得最好的,却只能娶了个身份低微品行才貌皆不显的女子,如何不教他心痛?更教他心痛的是,儿子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像已故的前妻,也越来越不听父亲的话,明明逆反期都过了,为何还这么难教管?

镇国公夫人见他面上愁云满面,心中自有一翻计较。

与丈夫相反,对桩婚事她自是赞成不已的。温良虽然是镇国公府尊贵无比的嫡子,但早年时因一些原因被丈夫赶出家门过,还明言不认那儿子,使得父子俩生了隔阂。以温良的本事及傲骨,镇国公夫人认为他将来绝对不会回来继承镇国公府,估计也不屑于这爵位。届时这爵位说不定会落到长子温允身上,而温允之妻可是她娘家的侄女,自然向着她这个姑妈,可比那肃王义妹好多了。所以怎么看,都是温允继承这镇国公府于她而言比较有利。

镇国公夫人又细细地劝慰一番,镇国公面色稍淡,随着天色大明,方收敛起脸上的情绪,看起来又是那个让人熟悉的老镇国公,一派刚正不阿的模样。

因为今日是镇国公嫡子成亲的日子,府里的下人早早就起来干活了,府里一片张灯结彩,看起来喜庆不已。

镇国公夫妇刚梳洗完时,府中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哥儿姐儿随着奶娘过来给镇国公夫妇请安,镇国公夫妇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老爷,三少爷过来了。”镇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翠薇过来禀报道。

镇国公面上一喜,但很快又抿着嘴,一副黑脸的表情,生硬地说道:“让他进来。”

不久后,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一头乌黑墨发如绸,仿佛每一根都充满了光泽韵律,一张俊美的容颜笔墨难言,周身风华,举动容止独秀,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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