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向夜阑抱在怀里的男人在睡梦中呓语时应了声。
“来日方长……”
向夜阑小心地掀起自己的衣袖,注视着那条刺入皮肤的红线,似乎比前几日还要长了一些。
令人心生寒意。
从发现了这条红线开始,向夜阑相信了顾老夫人所言不是谎话,自己的体力不如以前是有原因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圣贤之人,如何能做到把生死置之度外。
向夜阑比谁都害怕留有遗憾。
她愈发确信,自己的命运被这道血红的线束住了,未必何时就会被它绊住双脚,彻底停在某个日子。
所以她时常把来日方长、日子还长等话给挂在嘴边,不单是想让薄昭旭安心,也是想让自己安心。
但说来奇怪,向夜阑从未觉得害怕。
大抵是薄昭旭将她保护的太好,无论她置于怎样的危险当中,都有薄昭旭奔她而来,化险为夷。
只要有薄昭旭在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觉得害怕。尤是知晓这近来一直闷不做声的男人都默默努力了多少的时候,向夜阑竟觉死也未必很亏,但若是能继续就这样活下去,那一定很值当。
翌日,向夜阑舒畅的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打扮后,叫上了映颜一起回到向府去办事。
说是办事,向夜阑也不清楚是办些什么事。
只记得当初在君城的时候,向老夫人匆匆的来了一趟,连歇都来不及歇,就急着又回京来照看向家的事了,据向老夫人所言,向家如今出了大事,她连半步都走不开,实在分身乏术。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向老夫人只字未提。
向老夫人毕竟也曾做过几件“人事”,向家出了这种连向老夫人都应对不来的事,向夜阑自然是要回来看看。
马车上,映颜的脸色将将凑合,嗓音亦是沙哑,像好几日未休息好似的:“娘娘有所不知,属下一早听说您醒了,一高兴,可差点是把粥碗给打翻了。”
“那你是不知陛下昨天瞧见我从床上爬起来是什么表情,简直跟我昨儿个头七专程回来看看他似的。”
向夜阑一贯是喜欢说笑的性子,落得映颜有些不满的在身旁嗔怪两声:“娘娘万不要再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了,总归是晦气的。如今京城才刚刚太平几日呀,您还得慢慢享福呢。”
“知道了,不说就是了,我也就是举个例子,怎么如今连你都要教育我说话没轻没重的?算了,你这十几天都和照花待在一起,她怎么样?”
若说因武梓熙一事受到的打击,照花不比任何人要少。
只怕照花再心横些,能拿一根白绫把自己了断了。
“也就那般凑合着日子了。”
映颜同情地叹了口气,“若出事的是娘娘,属下也不愿独活,要么陪娘娘一起死于阵前,要么在娘娘的碑前自行了断。照花姑娘是有小世子要养,所以才未寻短见,人活着总归还有以后。”
向夜阑抹了把汗,这些人都如此血性的?
映颜分明也清楚人活着才有以后,怎也如此糊涂的说要和自己一同死?
她拉过映颜的手,说了几句心尖的话:“映颜,若我真有什么事,你只管好好活着,哪怕想离宫都无妨,不要寻短见,为自己活着就好。”
“呸呸呸,娘娘,您说什么呢!您一瞧就是福寿绵长,长命百岁的贵人命,就是属下想为您殉命,还没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