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二房也无什么颜面可言了。

为了贾政之事, 当真是跑大了脚。

偏偏与他们有旧的王公侯伯世袭官员十几处, 皆系荣、宁二府故交, 非亲即友,或世交之家,连日来或有升迁,或有黜降,或有婚丧红白等事, 他们去了,自然又是一番人情冷暖。

那升迁的,避之不及。那贬黜的,更是拉着痛哭前路茫茫,他都无法,你还怎么指望他帮你?

一家人黯然相对,贾探春痛哭,“竟是无法可施了么?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老爷……。”

问题是,此罪一定, 作为家人的他们,也无法逃脱啊。

男孩子流放,女孩子按律都要没入教坊司,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贾探春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 她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怎么, 就落到这田地?

赵姨娘也是一筹莫展,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她撒泼在行,可是要她走官面文章去救人,她自己都麻爪了。

贾探春对李纨抹泪道:“事到如今,还管什么文武之分,大嫂子还是带着宝玉与兰儿,去求求王家舅老爷吧。”

李纨木然的应了一声,心中却道:若是能帮早帮了,现在都还没反应,只怕也是帮不了。

只是到了那边,却听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王子腾病重,已然不能理事了。

王子腾夫人得了信就昏过去了,王家一片忙乱,四处忙着请太医,谁还有闲心来理她?

一个王夫人的眼线觑空偷着来告诉他们,贾嫔在宫中出事了,与北静王偷情,被皇帝撞了个正着。听说万岁爷把这事拿去问二老爷,二老爷当初就吐血不止。

不要来找二老爷了,现在只怕王家也难保了。而且这事你们家才是罪魁祸首,只怕等王子腾夫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上门去。

贾家三人一片死寂,怎么会这样?

三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回的家,他们再傻也知道,贾元春闹出这样的丑事来,贾政断无生理。

李纨痛哭不止:“宝玉,你带兰儿去探监,将这事告诉老爷,问问老爷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除了痛恨贾元春不知廉耻外,就是暗自庆幸自己是节妇,贾兰又还小,求告到父亲名下,应该能够保下她们母子二人。

至于其他的人,李纨就无法了,她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能力保住其他的人?

她的私房也就哪么点儿,还要抚养兰儿长大呢。

一念及此,她越发庆幸,幸好自己先已经把一部分私房托付给娘家了,不然的话,她难道还得带着贾兰去沿街乞讨?

……

心中无底的李纨托口再去向娘家问计,实际上,已经是去问李守忠,自己该怎么办了。

只是此事她到底也没脸直接去问李守忠,偷偷先给自己亲娘说了,李母听了骇的发抖,“那贾嫔,素有贤名,怎么会做出这样寡廉鲜耻的事来?”她拉着李纨哭道:“昔日你那公爹遣人提亲的时候,我就说,齐大非偶,咱们小门小户的,哪里配得上人家贵胄子弟,你爹偏不信。看看,都是什么家风,都教了些什么人出来?我的儿啊,可是苦了你了。”

美其名曰是嫁进国公府,日后是国公夫人,可是问题是,那贾珠也是个贪花好色的,自家女儿还没有诞下嫡长子,他就朝三暮四,身边几个屋里人了。

还因此被贾政责难,活活打坏了身子,就此呜呼哀哉,白害了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李纨跪在地上,想着自己这些年的苦楚,也是哭得喘不过起来,“娘,你去问问父亲大人,我该怎么办?”

她都绝望了,这个罪名闹出来,她和她的兰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贾兰,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了啊。

李太太摸着李纨的头,也是泪流满面,“舍了我的脸面,我也要你爹给你找出一条生路来,他将你嫁给那个狠心短命的,现在他们家还要拖累兰儿,我是不会答应的。”

李守忠得知内情也是大惊,“纨姐儿你是节妇,凭此我可以找人为你说情,救你们母子出来,其他的人,却是不能想了。”

这个倒是跟她想的一样,只不过,人么,都这样,在保住自家后,李纨到底于心不忍,咬住嘴唇低声问道:“老爷,真是没有办法了吗?”

李守忠道:“除非你公爹写下休书,休了王氏,不过王氏亦有官司在身。”

他都发愁,这两口子咋就没一个消停的呢?

就算是休了王氏,可是李纨一样得不到解脱啊。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同意把自家长女嫁给贾珠了呢?

李纨沉思俄顷,“不过太太身上的罪过,怎么也比公爹要轻。”

这是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李守忠叹道:“你且先回去罢,看看你那公爹又要何为?”

若是贾政不肯,他们想的再好也无用。

说不得,他还得想法去劝,毕竟,贾政真要如此做了,他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

其实想让贾政休了王夫人很容易,只要让他知道贾元春做的好事,他就会知道,自家全无生理。

这种情况下,想要保全自家血脉,他就只能壮士断腕。

果然,贾政得知了贾元春做下的好事,也是当头一棒,他害怕极了,“看样子,我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现在王子腾也半死不活了,只怕王家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注意得到他这个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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