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学士府,这一日,顾家众人起的也很早。
一大早起来,掌家媳妇顾大奶奶就到了婆婆的房里,开始一项一项地向婆婆汇报九姐儿回门宴的准备情况。
在哪迎客,长辈们在哪接受新女婿的请安、在哪摆席、座次怎么安排、上些什么菜、饭后怎么安排、准备了什么回礼等等等等,事事无巨细,顾大奶奶全部都给婆婆汇报了一遍。
而顾夫人也十分有耐心,不管多么琐碎的小事,她也一一仔细听了。等顾大奶奶说完之后,她才开了口:“正宴的时辰再往后挪两刻钟。”
顾大奶奶一愣,但并未敢多问什么,只是立刻点头应下。
“正宴结束后,我叫九姐儿上我这里坐坐,”顾夫人又说道:“孙女婿那边,你不用管,也别安排孩子们去作陪。正宴结束就让他们散了,别碍事。”
“是!母亲。”顾大奶奶立刻懂了,安国公府大公子上门,可是难得的机会,想来公爹是有正事要与他谈。
“九姐儿的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没有?”顾夫人又问道。
“正房特意没动,就是九姐儿出嫁那日的样子,”顾大奶奶说道:“不过母亲,儿媳想,九姐儿小两口恐怕不会在咱们府上过夜,怕是用了晚膳就要告辞回去。”
“做得好,”顾夫人点点头:“虽然他们小两口不会在咱们家里过夜,不过让九姐儿回去自己以前院子瞧瞧还是应该的。其他没什么了,你先去忙吧。下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将老三媳妇叫过来,我有事要嘱咐她。”
“是。”顾大奶奶点点头,向婆婆行礼告辞之后,转身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顾夫人看了看天色,接着又叫丫鬟去跑腿:“到前院找个机灵的小厮,去宫门前等着,骑马去。瞧见散了朝迅速回来传话。”
顾夫人正忙着安排一切的时候,安国公府的孩子们已经做完了早课。
刚被慧明狠狠教训了一顿的穆红裳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片刻就又开开心心的模样,走在穆征衣身边,小嘴叽叽喳喳的说这说那。
“这样说来,以后大哥不在祖母房里用早膳了?”穆红裳问道。
“是,”穆征衣点点头:“祖母特意这样嘱咐。”
“这样挺好的,”穆红裳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一则大哥最近挺忙的,和大嫂在一处的时间也不多,独自在院子里用膳,也好有空不被打扰的多说说话。二则,大嫂与祖母同桌用膳,恐怕也不安心。”
“你怎知道?”穆征衣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小小年纪,倒是装作一副万事通的模样。”
“想也能想到啊,”穆红裳答道:“大嫂还没跟你订亲的时候就跟我说过顾家的事,亲家长辈的规矩很严的。儿媳都要照着规矩侍候婆母用膳的,大哥想啊,大嫂在祖母身边长大,瞧见的都是做儿媳的诚惶诚恐站在婆母身边,日日如此,这么多年下来,这一套规矩早就牢牢刻在她心里了,她自小就觉得这样的规矩是天经地义,嫁到咱们家之后,虽然祖母和二叔母不要她立规矩、侍候用膳什么的,但她心里的规矩其实还没改。”
“是这样,”穆征衣点点头:“咱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祖母说了不需她立规矩侍候,伯母、母亲和叔母们都觉得平常,反倒是兰儿自己有些不安。”
“大嫂不习惯嘛!”穆红裳笑着答道:“我娘亲说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她跟我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大习惯的,大哥知道的,娘亲在宫里长大,也是特别讲规矩的人。”
“我说你怎地突然这样明白,”穆征衣笑了:“原来是大伯母告诉你的。”
“瞎说,”穆红裳立刻一脸不服气地答道:“我本来就很明白的。”
“哦?”穆征衣忍着笑问道:“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什么?”
“比如,”穆红裳歪着头想了想之后答道:“我知道大哥今日陪顾姐姐回门,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亲家老爷怕是摩拳擦掌等着你上门呢。”
“哈……摩拳擦掌?”穆征衣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难不成,你觉得兰儿的祖父要揍我?”
“不是啊,”穆红裳摇摇头:“但他一定会拽着你说兵部的事。这些日子朝中发生的事我都请教过孙先生了,我可明白了!大嫂的祖父愿意让她嫁进咱们家,不就是看中咱们家在兵事上能说得上话嘛!兵部尚书倒了,兵部官员被免职了一大半,那么多的缺,亲家老爷一定也盯着呢,就像谢姐姐的祖父一样。”
“是!你什么都明白,”穆征衣笑着轻轻推着穆红裳转身:“我妹妹天下第一聪明,你满意了吧?行了,别耽搁了,赶快回去沐浴更衣,祖母还等着你用早膳呢,你瞧凌衣和锦衣早就跑没影了,你再不快些,等下他们又要怨你磨蹭。”
穆红裳答应一声,蹦蹦跳跳的跑了,她跑没影了,穆青衣却没走。穆青衣站在穆征衣身旁,两人一起望着妹妹的背影,半晌之后穆征衣才又开口说道:“红裳真是长大了,居然懂得去向孙先生请教这些。”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穆青衣答道:“其实最近兵部的事,祖母和母亲她们也是替你们悬着心的,她们只是不说,怕给你和三叔额外添了负担而已。”
“其实我们这边还好,”穆征衣答道:“真正压力大的是北境那边。其实我应该早些回北境的,只是眼下……”
“大哥,你说什么呢。”穆青衣立刻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