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便是北斗之战的第一轮,好在顾海与苏子的顺序并不靠前,故而又额外多了些时间出来。

自开学以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般丝毫不提当日沼湖一事,仿佛就连秦霜叶这个人都未曾出现过一般。唯一能让顾海感到这件事真实发生过的,就只有偶尔看见白芷时她那冷漠又颓然的表情。

由于顾海与苏子每晚都会去昆仑千年录中找晏别修习,故此方一诺每天都会从食堂捎些吃食回去,好让二人不至于饿肚子。

这晚,许是两个师弟回的迟了些,方一诺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沿路找去。遇见二人时,他们正有说有笑地往上阳峰走,夜风将少年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吹进了方一诺的耳朵里:“你说师兄是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呀,毕竟不是说方家原本代代都是叶氏家主的近侍吗?”

听到这话,方一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隔着座小木桥对二人挥手喊到:“你们磨蹭什么呢,饭我都热了几遍了。”

顾海与苏子虽看不大清具体的位置,不过还是循着声一路小跑到了方一诺的面前,他们只道对方还未听见先前的问题,于是好奇地又问了一遍。三人悠然向上阳峰走去,两个少年一边吃着方一诺带出来的鸡腿,一边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答案。

一番思索之后,方一诺答道:“我倒是想要那么强的实力,只是自叶氏不设近侍之后,方家对后人也不再那么严格,唯一的要求就只剩下了忠诚。”说着他便停下脚步,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又再度强调道:“忠诚,这是最重要的东西。你们也一样,无论是友谊或是爱情,又或者是其他许多的事,忠诚是必不可少的。”

顾海原想直接开口应下,不过苏子却抢在他前面再度发问:“师兄,那若是成了愚忠呢?”

年纪稍大些的少年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竟会提出这种问题,他惊讶又欣喜地看了苏子一眼,接着又继续向前走去:“这个啊,就要看你们自己了。在我看来,若是认定了某事或某人值得我如此相待,那么无论他人如何言说,都不算是愚忠。而若是不值,那便快刀斩乱麻,切忌藕断丝连。”

与先前江行阙主动去雪竹林找晏吟不同,此番二人确实是巧遇。

自梨林大阵出现裂口以来,愈发浓重的瘴气逐渐将那如吹雪般的月光映梨花之景吞噬殆尽,巨大的梨林之中,竟只有那些沿路的石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江行阙将霜降悬于大阵之上,指尖的符篆自第一道口诀开始便依次向各处散开,直到最后一道符篆也紧紧覆在地上,被落花所掩盖的封印终于发出如极光般不断变幻的诡异光亮。

它们顺着咒文一路前进,最后在阵心之处,霜降之下,汇成一道通天的光柱,将整个玉京峰都照亮了起来。

顾海一行三人虽已回到里院中,却亦被那光柱所震撼,只见远远望去,就仿佛一座闪光的银白巨塔一般。两个少年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地说不出话,只是直勾勾盯着玉京峰的方向,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可那光柱却并未如二人所愿,银色的光芒短暂且诡异地扭曲了一番,接着便从一边,好似雪崩般迅速塌陷下去。银光就像流沙似的落成一个倾斜的角度,没过多久,原本还在夜空中矗立的光柱便已荡然无存。

江行阙眼疾手快,在霜降落下之前接住了它,她将霜降收回鞘内,接着走向方才光柱开始陷落的方位,在那一处蹲下身,又复盖了一道符篆上去。果然如她所料,符篆并未感应到阵法应当存在的修为涌动,就连夏天刚开学时那一丝微弱的气息都已然消失。

“最多就只剩下三年,最少……一年?”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站在原地,良久都没再有任何反应。

漫长的寂静之后,一阵风声唤醒了正出神的江行阙,她怔怔走向沼湖,却意外发现早已有人来到此处。

和昆仑五峰上的其他人不一样,晏吟并没有修为护体,故而就算出了冰天雪地的论剑峰,他也依然披着件厚重的斗篷。江行阙看见晏吟时,他正立于沼湖的中央,脚下正对着的,便是秦霜叶的尸体。

见来者是江行阙,晏吟便立刻意识到方才的光柱应当也是她施法所为,目的则是为了试探梨林大阵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说实话,晏吟其实很想告诉她,不必纠结于大阵。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发现,就是算大阵被毁,此刻苏醒的也只是白降的魂魄。百年过去,白降的身体早已化为白骨,就算能从阵中脱出,也只是一缕孤魂罢了。

想到这里,晏吟低头瞧了一眼被保存完好的秦霜叶,他的面上带着丝不忍,眼底却是满满的嫌弃。若非其他容器耗时太久,计划容易失败,就是把这个废物白送给他,他也只会当做垃圾丢掉。

可偏偏此时最容易求得的容器便是自己脚下这个残次品,于是他也只好把戏演足,期望能够早日唤醒白降。

没了梨花的遮掩,月光洒向冰面又折回晏吟的脸上,他装作惋惜地转身准备离开,而刚一转头,便是小径中央,立于梨树之下的江行阙。

二人目光相交的瞬间,少女惊恐又胆怯地迅速将视线移到了脚下,不知为何,晏吟的话语和当日那副狰狞的表情,至今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你把她害死了,现在又要来看她吗?”晏吟的声音温柔又舒缓的传进江行阙的耳朵里,她低着头僵在原地,不敢回答半句,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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