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静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黑暗。她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还停留在那个雨中潮湿又阴冷的废弃滑梯下,但很快,身下温暖柔软的属于被褥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得救了。

……好像用“得救”两个字来形容,有点夸张啊?

不过很符合心情就是了。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说不出来的气息,让黑子静也判断这里应该是她的卧室没错。大脑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虽然不觉得紫原敦会出什么事,不过确认一下比较安心,她还是驱动自己的手拽了拽床帘,想用手机给对方发个信息。

布料牵动铁环发出细小的声响,下一秒,便被人从外拉开。昏黄柔和的灯光得以照射进来,即便黑子静也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猛地瞧见了,也没有太过不适。她眯起眼睛,试图从逆光中辨认来者——

“阿静。”天空蓝眸发的少年一手拉着床帘,弯下腰看向她,向来平静无波的脸庞上,眉心多出了微小的痕迹——这已经是他紧张情绪外露的最大表现了。黑子哲也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语速稍快:“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人。”

床边摆了一把椅子,书桌上的台灯被调至最暗的光线,加上那本刚才顺手放在一边的小说,黑子静也猜她的小兄长是在为她陪床守夜。但,忽略了对方的追问,她握住那只微凉的手,脱口而出:“都几点了?哎手怎么这么冰!会不会感冒呀?哥哥你快去睡啊别熬夜了!”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开始、同时落下,叠在了一起,关切和担忧的意味满得快要溢出。兄妹俩看着彼此,陷入了一段微妙的沉默,最后各自或苦笑或心虚地呼了口气,做出好开会的准备。

“那我先说吧……”

自己有错在先,黑子静也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国际惯例,端正好坐姿,试图争取从轻发落,可惜睡太久又还病着,身体发软,导致心有余而力不足,极其悲惨地摔在了自己床上。

接收到可怜兮兮的求助信号,黑子哲也抿了抿唇,这一次也没能成功守住名为“严厉”的假面。他探身将枕头垫在黑子静也腰后,替她拈好被子,又顺手塞了个抱枕过去,只是在最后才惩罚性地屈起食指,反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大抵没有比这更温柔的、饱含疼爱的惩罚了。

黑子静也把软乎乎的抱枕搂在怀里,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看向黑子哲也,从买东西意外碰到紫原敦,讲到手机没电雨后迷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坦白给自家兄长听,不带任何隐瞒。

“……虽然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不过我觉得,这次决定还是蛮值得的。如果让大个子君就那么和阿柴再见的话,太可怜了啊。”

将偷逃训练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顺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支持自己的观点,末了,黑子静也不忘又露出甜甜的笑,开始要不钱地给黑子哲也灌蜂蜜水喝:“而且我知道哥哥一定能找到我,带我回家的!只是稍微要等一下而已。我就是这么鼓励跟我一起迷路的大个子君的哦?”

当时收到的短信比较简单,黑子哲也也没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变成这个局面。没有回应解说尾巴的mí_hún汤,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和措辞,把自己这方面的信息组织起来,和黑子静也的拼凑成完整的发展。

桃井五月帮黑子静也和紫原敦请了假,教练那时候有些不开心,不过有白金监督的劝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训练一切正常。只是到放学的时候,桃井五月还打不通黑子静也的电话,又得知紫原敦没带手机出去,就不免有些着急。

黑子哲也猜测是去机场的路有那么长,可能黑子静也没注意到手机,为了安抚同伴,便承诺一旦黑子静也回家,就立马和他们短信通知。作为副队长,赤司征十郎也是这样和紫原敦的父母联系的。

四点,五点,六点……直到七点多,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双方家长都开始急躁了,但苦于两个学生还没有失踪到法律立案条件,只能发动身边的朋友亲戚去找。篮球社一些较为熟悉的社员,例如绿箭真太郎、赤司征十郎等人也出力帮忙奔波寻人。

“事实上,也并不算是我找到的阿静。”黑子哲也顿了一下,解除误会。

虽然当时他已经凭直觉,走到了阿静口中那个废弃滑梯的附近,但真正让黑子哲也找到黑子静也的,是紫原敦。

那时,乌云黑压压地砸下豆大的雨珠,披着雨衣的黑子哲也裤脚全湿,心急如焚,奔走在稍稍偏离了机场返回路线的小道中。说不清是什么道理,但他觉着黑子静也就在这一块,所以带着手机脱离了团队,一个人在这片区域边喊边跑。

当路过一个岔口,黑子哲也蓦地瞧见了有人抱着什么,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雨衣,就这样从小道尽头大步迈过来。高大的身形和眼熟的社员队服,让他一眼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紫原敦。

——和阿静一道离开的紫原敦。

为了以防万一,黑子哲也随身带了两把伞和一条毛巾。见状,他赶紧也迎着跑过去,想要把伞撑开让其避雨,却不妨紫原敦靠近之后,就不管不顾地把怀中的东西塞到自己怀里,并且伸出一只手:“手机。”

那一刻紫原敦的神态太过郑重,口吻又那样坚定,让黑子哲也下意识先将手机递给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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