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叫我什么事？说得那么严重。”
打车到了克瑞斯自己的私人小实验室，也就是平日里两个人见面和做检查的地方，黑子静也已经能靠刷脸来去自由，差不多成了半个“自家地盘”。拿通行卡刷开实验室的门，她一边问，一边自顾自先走到桌边上，从装满甜点的塔格上顺走一块焦糖苹果。
克瑞斯看着她，却半晌没有说话。
这几个月以来，两个人同甘共苦，一起被格斗教练教育得死去活来，闲暇时克瑞斯经常拉着她学习人体结构，暗戳戳地教她打人哪里最疼却不会要命，革命友谊深厚，早不是当初日常互掐的塑料交易人。黑子静也也愈发了解她的合谋者——
她放下啃了一半的焦糖苹果，笑了笑，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说吧，我的小少爷。有我呢，怕什么。”
“嘁。满嘴大话的小骗子。”克瑞斯翻了个白眼，暗暗腹诽了一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界面停留在邮箱的一封邮件上，撇撇嘴，轻声道：“他要你回去。”
发件人的备注是罗马音的“征”。
赤司征十郎的“征”。
似乎很久没有同这个名字打过交道，但在看到这个字的那一瞬间，相关的回忆已经浮现在脑海，黑子静也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哦”了一声。最近玩得太开心、过得太充实，她都快忘了大洋彼岸等着她的命运了。
或者说，刻意忘了。
“征……有点奇怪。他以前不会是……这种口吻的。而且突然把你叫回去这种事，也不像他的作风，太强硬了。”这种变化是很微妙的，克瑞斯的语气也犹犹豫豫。他皱着眉：“他好像下定了决心，如果隐瞒我和你的事情，我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那就答应呗。”
“……啊？！”这个回复过于迅速和轻描淡写，打断了克瑞斯原本的说辞。他睁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黑子静也，虽然有点自恋的倾向，但疑心是她不想叫自己为难，小少爷斟酌着字句：“虽然说不好拒绝，但拖上一段时间的话……”
“不用啦。小队长想做的事情，想要阻止起来很麻烦，对吧？我可是在他手底下待过的。是个看上去好好先生，内里比谁都还强硬的人啊。超苦手的。”何况黑化后，就更中二了。
黑子静也头疼地叹了口气：不怕人中二，就怕中二的人既聪明还有钱有权。赤司征十郎真是三点全占了。这个大麻烦精转世。
克瑞斯哽了哽：“……我还以为你来这边做交换生，是想躲人呢。”
“嗯~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吧？而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黑子静也两只手捧着脸，眨巴眨巴眼睛，“哎呀讨厌，小少爷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因为我跟小队长闹分手吗？这怎么好意思呢。”
克瑞斯面无表情：“滚滚滚，今天晚上的飞机，票钱我包了。”
黑子静也低头疯狂哈哈哈。笑得过了头，眼角沁出一点点湿痕，她抬头时用尾指不留痕迹地擦拭过，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啊，那我要头等舱。我还没坐过头等舱呢，据说飞机餐都特别豪华，还有漂亮的小姐姐给我铺床……！”
“……德性。”克瑞斯那点危机感和焦虑都被气没了。努力克制住把面前这个王八蛋暴打一顿的冲动，他揉了揉额角，回归正题：“手续交接大概一周左右就能搞定，你要是真不介意，我就开始给你联系了。确定不后悔？”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黑子静也只是笑，“还记得吗，小少爷？我是’神派来的使者’。”她反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心口，神情平静，“说不准这就是我的宿命的一环呢？”
“………………行了啊行了啊，转个学的事情，跟去赴战场似的。”克瑞斯受不了地摆了摆手，“趁你少爷还在这，还有什么想要的赶紧一块说了，到日本就是征的领域了，没那么多机会跟你碰头。”
对前半句话笑而不答，黑子静也想了一会儿，突然揭开袖扣，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下头藏起的苍白纤细的胳膊：“那……帮我个忙吧。”
“嗯？”克瑞斯还没反应过来。
“抽血。”黑子静也看着他，一字一句补充，“只要不死人，能抽多少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