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压价收购是所有计划的第一步。
曹府依靠自己建立的体系形成了产供销一体运转模式,这种模式下又依附不计其数的手工作坊从事中间环节的生产补充。
周梓翔收购的目标就是补充、完善了曹府商业体系,仰曹府鼻息生活的作坊。
梁康就在这个时候抵达进入周府。
两人早就交心,不是寒暄消磨的时候,管事奉茶,梁康在曹府正厅中聆听着周梓翔发号将一道道或是调整、或者压价收购、或者哄抬价格、或者抛售的指令传达而出。
梁康很欣赏周梓翔这种认真和有条不紊的调度,对梁康而言,这也是一种经验的汲取。
等周梓翔间息的时候梁康开口;
“周掌柜辛苦”
周梓翔客气:“和公子比较何足道哉”
单独面对梁康,周梓翔适才表现出一丝兴奋:“琮门初建,远没有达到公子要求高度,但已经体现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价值,正是有了琮门收集、传送的消息适才让一切的调整变得及时有效,否则知道是机会多半怕是也要错失的”
两人对向而坐,意识依旧停留在商业调度的周梓翔并没有观察到梁康背部的刀伤,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梁康思索着开口:“适才聆听周掌柜调度,也关联性的想了一些事情,和掌柜合计合计”
周梓翔眼睛开始发光,花魁大赛梁康的暗中策划周梓翔是钦佩有加。
梁康思维清晰:“应天府四大家中魏府北上,曹府、王府、国公府三足鼎立,应天府虽不乏大贾富商,但和曹家、王家比较终究还是有无法逾越的差距,包括周府。曹府灭顶之灾,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依附曹家的商户多半也要被波及,当然这种波及主要会产生在原料以及销售两个层面,周掌柜压价收购,这是对症下药,但要想漂亮的玩一手,恐怕还差了一把火,周掌柜能意识商机,别人也能,不同的只是反应时间和调度效率问题,周掌柜判断中王家会如何反应?如果王家倾尽全力,周府先下手为强是否又能达到预设目标而不功亏一篑”
震耳发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府势大如日中天,王府多半不会同曹府产生直接争锋,曹府遭祸,王家也极有可能观三走一落子谨慎,但如今曹府同建贼联系在一起,必定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此种前提下王家又如何会袖手旁观,以王家的势大,哪怕反应稍迟缓,但全力调度,周府也是招架不住王家的抢夺。
神色微变,周梓翔道:“还是公子思虑周全,倒是忘记了王家,王家一贯低调,但就是这种低调反而具有相当的蒙蔽性让其忽略。诸事已定,以曹府目前所遭受的打击,王睿林绝对不会作壁上观,但争也是比不过王家”
雨势渐微,之前敲打瓦檐噼里啪啦的声响被风凛替代,周梓翔在等待梁康,梁康则在思索。
灯火微弱时周梓翔挑了一下灯芯,火花啪一声弹高,房间内的光线也随之明亮起来。
挑灯芯,这是一个周梓翔很少去做的事情,梁康思考极深,周梓翔不想有任何人的干扰,举动也表达了一种态度。
周梓翔和梁康关系!
所有细微的动作都被梁康所观察,一转一念间梁康意识中已经内外关联思考到了方方面面。
心态早就不是穿越初始小富即安的想法,福祸所依,来的时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曹府的事件只会牵扯出更大的风波,自己已经身处其中。
劣势下,多数的时候挣扎不见得有结果,更多时候还会将自己挣扎的遍体凌伤或许还会送了性命、眼前的局势不是自己挣扎而来,而是经过算计、运筹反击得来,这是浓重黑暗间求生的希望。
所以在更大风暴来临之前,自己还需要抓住各种机会,不惜代价扩充力量,增加琮门实力,利用嵇宿、顾怀安同自己之前形成的这种利益关系。
退后、放弃,见好就收无济于任何事态的平息也保证不了自己安全。
昏暗的夜色中还有雷声隐约传入,雨势却在持续的减弱,梁康抬头目视周梓翔,言语缓慢但掷地有声的开口:“能争得过王家,之前是花魁大赛,遮遮掩掩无伤大雅,现在是利益争夺,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梁康记忆未恢复,什么身份都有可能,世家门阀好说,如果是十恶不赦之徒,周掌柜势必就要牵连其中,有些话说多了显得不信任,但我还是要唠叨一次,按部就班部署发展,琮门还是能发展起来。铤而走险是大利但也如若双刃剑,掌柜可有心理准备。”
周梓翔愣了愣但却没有思索,笑了笑:“天塌下来还有公子顶着”
梁康也笑了笑;
落在眉态间的笑意收敛,梁康言语间便只有冷酷到底的算筹;
“曹家底蕴深厚,如果是普通事件被牵扯其中,多拿几倍的岁布份额,多半就能化险为夷,但曹府同建贼狼狈为奸,官盐走私,就不见得有人会替曹家出面,这是大忌,千方百计撇清关系才是当务之急。你我能分析到此点,王家也能。应天府三家鼎立,国公府和曹家存在私下来往,尚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国公府参与其中,但也因为这种私下往来,完全可以排除国公府分羹的可能,剩下的就是王家和天明探得风声伺机而动的其他商贵。王家出手,我们是很难争夺,所以就不给王家出手的机会。”
雷声再一次响起,电弧在窗外金蛇狂舞,周梓翔心也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