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秦镜送回到房中之后,宋知了连个湿了的衣衫的都未换直接去了后山寻找,但久寻未果,一心念着表姐如何了,只好丧气的打道回府。

她回到房中后一下没了力气,一身湿衣的瑟缩在被中,时间久了这湿衣已经被捂干,寒气侵入她体内,全身发烫,脸颊被烧的通红,宋知了没了法子,绞着冷帕子一遍遍敷着,可还是丝毫没退下热意。

不过幸而是发烧了,没了力气瞎闹,不然指不定就要成了天墉城的笑话。

想至当年,她将镜子遗落在别处,一时神志不清幻想着自个儿会飞,竟搬了梯子爬上藏剑山庄最高的屋顶,幸好秦守发现的早,不然不被摔死也要摔个手脚皆废。还有一次她竟将秦守的刚寻得几把古剑丢入剑冢之中,自个儿也差点掉入剑冢之中……这种事情多不胜数。但外人皆不晓得这藏剑山庄的小姐有这种怪病,山庄中的人也瞒得严实。

再者她体质特殊,乃至阴至寒之体,体内寒气尤重,一般到了夜间便碰不得凉水。

宋知了眼瞅着这般情况,趴在床边没忍住哭,末了,夺门而出。跑至了一处屋前,踌躇本许久,想伸手叩门,指骨将要触及门扉之时,手僵在原处,凝眉沉思,她一个女子半夜来此,委实让人羞煞,只是也不得思虑良久,她表姐的命还吊着呢,稍有不慎可是后果严重,想至此处重重扣了一下门,轻声道:“陵越师兄,可在?”

陵越未熟睡,睁了眼眸,一听是宋知了的声音,沉声道:“何事?”

宋知了用袖子抹了眼泪,咬着唇,“我表姐久烧不退,这可如何是好?”

“那该找凝丹长老才是,找我何用!”陵越侧躺在床,刚发生的事儿他还心有余悸,这次指不定也是假的,也不知这两表姐妹整日里在思忖些个什么,如此轻率的女子他定是不会去搭理的。

宋知了怔了怔,双手慌乱的绞着衣袖,转过身去:“我一急只想到了师兄,如此,唐突了。”

走了几步远。

“我与你一道去。”一个沉稳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宋知了转过头去,泪眼即刻变为笑脸。

陵越本不想搭理这事,但也不知怎的还是出来了,大抵只是因为这秦镜是师尊的弟子,且又是藏剑山庄庄主的女儿,这若是真烧出个好歹来,可怎好于师尊和秦庄主交代,别的倒也未细想,只是他眼前这个女子……陵越收回了思绪,与宋知了一起去寻凝丹长老。

这凝丹长老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竟被自个儿的徒儿从床上拖下来给人瞧病,半夜三更的真想一掌甩死这个不孝徒儿,只是宿醉朦胧的,诊个脉一直未能沉下心来,这一诊便是好久。

末了,悠然自得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宋知了:“就这么个也让我治,当真埋没了我的医术!来小徒弟快些给她喂下。”

宋知了拿了一杯水将丹药塞进秦镜嘴里,瞥了眼凝丹长老嘀咕道:“那你还诊这么久的脉?”

凝丹长老拿着酒葫芦往宋知了脑袋上一拍:“你怎么跟为师说话的!你今晚真是太不孝了,竟敢扰了为师清梦,当真不孝,该罚。”

“那师父要怎么罚我。”宋知了摸了摸被打疼的脑袋,一脸怨念。

凝丹长老瞧了眼站于旁处没有声响的陵越,眯眼一笑,将酒葫芦打开轻啜了一口,还意犹未尽的托着酒壶:“这么着,陵越小子,我将我徒儿卖给你……呸,瞧我说的是什么话,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给陵越洗衣做饭直到我消气为止。”

“不必了。”陵越终于开口,这受益人怎的就扯上他了,委实不该如此。

宋知了瞥了眼凝丹长老,又偷偷瞧了眼陵越,想必她师父晚上没睡醒,这哪是惩罚,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之事,她垂下眼眸:“洗衣倒是可以代劳,只是这天墉城不是有专门的膳堂,这做饭之事完全没我甚事情。”

“这也好办,我明儿支会一声厨子,让他休假几日便好。”凝丹长老暗笑,他早就受够那厨子的手艺了,当真是难以下咽。

过了许久,凝丹长老也都回去了,可秦镜却还未醒。

“按理说凝丹长老炼的丹药对于这些病症也不是甚难事,可为何……”陵越也十分不解。

宋知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的九兮镜掉了。”

见陵越不解,宋知了解说了秦镜的怪病,陵越这才明白,开口问道:“那掉于何处了?”

“后山……水……池……”宋知了忆起池中发生之时,脸上一阵红霞晕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去找。”

宋知了还未反应过来,陵越已然出门而去,宋知了瞧了眼身后的秦镜,追出去跟上:“陵越师兄,等我。”

热症也退了些,睡意朦胧间扯开了衣襟,将外袍脱去,卷起的里衣的袖子,将一节藕臂搁在被子外头,将被子一蹬掉落在地,四仰八叉的睡姿当真很难与一个名门闺秀这个字眼结合在一处。

意识不清之时,她感觉有人给她盖了被子,还掖了被角。睡梦之中,她仿若见到阿娘向她走来,她扯着被角隐隐啜泣,轻唤:“阿娘。”

那只抚上她额的大掌略略一僵,只是掌心处清凉异常,秦镜只觉得这手枕在额上甚是舒服伸手将那只手掌拽住,一点点的往着自己胸口贴去。那人知晓她的意图后,尴尬的抽离了他的手,一指点向她眉心处,源源不断的清凉之意汇入她体中,热意褪去,衍生出一种五识俱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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