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宅宅有约>48.第四十八章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高三那年的春节除夕。

闹闹拎着满满一兜子烟花炮仗找上门来,我打小就害怕放炮,每年都是她在屋外点,我在屋里看。

二踢脚发出巨响,我看到她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

她在大笑,又好像在说什么。

四年来,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甚至连她脸上的毛孔,眼角的泪痣,每一帧都清晰到令我流泪。

我真的流泪了。

震天的炮声中,我只听清一句。

宅宅,谢谢。

我哭得枕头都湿了。

事儿先生的唇滚烫,,醒醒,别哭了,我在这里。”

我缓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梦。

床头的台灯已经被他打开,光线昏暗。

我脱口而出,“大半夜的,你怎么......”本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卧室,又觉得这么问太没良心,临时改成“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隔着一堵墙,他的听力真不一般。

“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事儿先生抽了几张纸巾给我,“还不是你,哭得稀里哗啦,把饼干吵醒了,它挠我的门,又把我吵醒了。”

我起身半靠在床头,接过纸巾,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抹干净。

饼干在脚下转了几个圈,卧在我的拖鞋上。

事儿先生低声安慰我,“再睡一会儿吧,你这两天累坏了。”

我思索片刻,掀开被角,“你今天,可以陪我么?”

他犹豫了几秒,盯着我的眼睛,“你确定?”

“你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我抿了抿唇,嘴巴干干的,“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都连着惊醒好几次了。”

事儿先生轻轻笑了一声。

我被他盯得脸上发烫。

下一秒,他关掉了台灯,我听到被子的翻动声。

我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吉在《习惯的力量》里曾经提到,人,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事儿先生只用了一天。

饼干随他,也只用了一天。

我始料未及。

诚然,一周以来,我睡得还算踏实。但事儿先生每晚自觉钻进我屋里这个事实,难免让我产生心理负担。

长此以往,擦枪走火是迟早的事。

饼干的生物钟更加准确,十点一到,它会准时卧在我的拖鞋上,无论如何都赶不走。

一大一小,成了我的心病。

我好像回到了住宿舍的年代。

唯一区别是,当年四人一间,现在两人一狗。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第一天,他说我“过河拆桥”。

第二天,他说我“上树拔梯”。

第三天,他说我“过桥抽板”。

第四天,他说我“得鱼忘荃”。

到了第五天,他连“恩将仇报”这种词都用上了,舒郎才尽。

我提醒他,“还有兔死狗烹和卸磨杀驴,你可以用一下。”

他眼神凉凉地,“不如我教你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

他翻了个身,干脆背对着我。

睡前姿势克制且优雅,但晨起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我一般会枕在他的胳膊上,有时一手搭在他的腰上,有时一脚摞在他的腿上。

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据闹闹评价,我的睡相尚可。

有时我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事儿先生的睡相也没得挑。

其中奥秘不得而知。

习惯之可怕,不仅在于它对事儿先生的影响,也在于它对我的影响。

睡梦中,我听到了电话铃声。

第一反应,不是找手机,而是推向身边的人。

又推几把。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铃声仍在持续,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空荡荡的卧室里,vitas的《星星》尖锐高亢,这是母上大人的专属铃声。

话筒另一端传来母上大人特有的嗓门,“易歌,你好大的胆子!”

我早有心理准备,佯装淡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母上大人怒吼:“要不是我给你姥姥打电话问安,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种好的白菜被猪拱了,农民的心情是愤怒且抓狂的。

种好的白菜烂在地里,农民的心情是焦虑且苦恼的。

现在的问题是,种了26年的白菜被隔壁的猪拱了,母上大人却不是第一个知情的农民,愤怒且抓狂的心情可想而知。于是我耐着性子,聆听母上大人劈头盖脸的询问及责骂。好在母上大人对于白菜的有效期心中有数,拿捏一下是有必要的,但分寸必须合理。不出所料,几分钟后,她提出了见猪的要求。

时间定在十一长假。

这也是事儿先生预设的探亲时间。

白菜和农民一拍即合。

挂了电话,我才看到事儿先生发来的微信。

大周末的,他又去公司加班了。

也好。

每每在他怀里醒来,我总是尴尬到无地自容。特别是看到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足以让我捶胸顿足,尽管我深度怀疑,他在其中作梗。

我简单吃了一口早餐,换好衣服出门。

事儿先生不晓得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二世祖,给了我足足半个月的长假。我闲来无事,决定去瞧一瞧弯弯和小麻雀。

弯弯见到我,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番叽里呱啦,欢快地像只小鸟,哦,不,是乌鸦。

即便是在陪床,她的精神依然好得不像话。

小麻雀依旧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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