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班上人已经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从头到尾一节课没落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数下来。再过两天是十一大假,很多人都筹备着去哪玩,恐怕没什么心思学习了。

老师似乎司空见惯,就算剩的人不多依旧讲着自己的内容,这个班还算好的,隔壁学纯工笔的班似乎已经没人了。

上完课,顾程刚好电话打过来,说今晚有事晚点回来。唐清放下手机,站在路边吹了会风。

不一会又拿起来,屏幕亮了,眼神停在上面的日期上,9月28号,特殊的日子。

回到家,唐清心里有事,没像往常一样再练练笔。反而呆呆地坐在床头,眼眸往下垂着,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一会,她拿起手机,郑重的一个个播出号码,就剩最后一个号码的时候,停住了,指头就放在屏幕上方不动了,那个8号怎么也没点下去。

过一会,干脆关了屏,刚刚那串数字也不见了。

有时候唐清也恨自己这犹犹豫豫的脾气,磨死人,说到头来最煎熬的还是自己。

算了,蹭的起来,这下足够利落了,像鼓足了勇气,一口气把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播出来,不带一刻停顿,怕自己又犹豫。

耳边嘟嘟的响,不过三下就有人接了。

“喂,你好。”

一句话将唐清打回原形,这边半天没说话,那边人又问一句,“你好,是哪位?”

“阿姨。”唐清终于出了声。

“小清?”那边人语气惊讶,显然没想到。

“是我,你……我就给您打个电话,祝您生日快乐。”

“你去哪了?”声音有些急。

唐清听出来了,声音沉下来,问,“她们来找过你了。”糟糕了,怎么没想到这回事。

“已经走了,前天来过一趟。”

手机抓得紧,手指泛白。

那边听没动静了,试探着问了句,“小清,你现在……在哪?”

唐清自嘲笑笑,“我没什么事,祝您生日快乐,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那边急忙说:“小清,你别多想,我……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

唐清轻轻嗯一声,再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两边都暂时静下来,没人说话,可都知道电话还通着。

为什么不挂了,或许还抱着一点希望,让自己好受点的希望。

过了会,那边有了点动静,声音远远的通过电话那端传到唐清的耳朵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妈,你在跟谁通电话呢。”

电话的声音立马变小了,闷闷的只知道有人在那边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唐清知道,那是被捂着了通话口。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有人说话,声音小小的,像偷偷摸摸,“小清,你……你自己在外面多小心,要是可以,就……就别回去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偷偷摸摸?那种被嫌弃和抛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眼里发酸,唐清吸了吸鼻头,深吸口气,不那么难受了才起身进厨房,一声不响的摘菜洗菜,冰箱下面有排骨,她拿出来放菜板子上,一刀用了劲剁下去,那骨头瞬间被劈成两半,刀口齐齐整整。

厨房飘着一股炖肉香,饭做完了人还没回来,唐清又一遍一遍的擦着地,多耗费些精力才能不让自己想得太多。

顾程回来的时候,唐清已经将房里的各个角落都洗了遍,简直比保洁阿姨还要细心。

薄薄的一件白色t恤,胸口到肚脐的位置已经被弄湿了,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处平坦纤细的腹部轮廓,屋内温度比较高,又干了那么多活,唐清觉得热的慌,找到空调把温度调低两个度。

“你怎么了。”

“没事。”

唐清声音闷闷的,顾程能听出来情绪不对。

顾程看了眼人,把唐清手里的抹布那过去,“还没吃饭?”

手上空了,唐清微微喘着气,说,“还没,等你回来吃。”

“先洗手。”

哗哗的水流下去,唐清把头发散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好似一点没变,和当初那个天真的姑娘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很多东西早就物是人非了,面上没变,里子也早就不一样了。家不是家,妈妈不是妈妈,弟弟不是弟弟,连父亲也没有了。

静了下来,泪腺又催上来,惹得人想哭。唐清吸吸鼻子,好笑自己又娇气起来,事情过了那么久,该哭的早哭没了。她把头发重新扎上去,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子笑笑,二十岁姑娘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饭桌上,唐清一声不吭。顾程先吃完,看着对面那个吃饭也发着呆的姑娘,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边,这么晚了,还扎成这样?

他眯了眯眼,看清了,眼眶好像有些红,哭了?

那点子米饭在唐清那里嚼了半个小时才算解决得差不多了,她心里有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精力好像都在之前的干活中消耗完了,默默蔫蔫的收拾桌上东西。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唐清手上的空碗拿过去,唐清现在的反应才像是知道屋里还有一个人,她瞪着双大眼睛问:“怎么了?”

顾程看她一眼,然后抽出张纸将她的手擦了,把人牵到沙发边坐下。他也蹲下来,目光与唐清平视,“你有事。”

这是肯定句。

这人一问,鼻头酸酸的感觉又上来了,她使了劲的憋下去,摇摇头,“没有。”

分明在说谎,顾程坐到旁边,把人手牵着,一个一个的把玩,又问:“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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