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生日?”

唐清呆了呆,说:“农历十二月二十五,除夕前五天。”

这个生日唐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生日,只不过唐和友还在时是一直给她这么过的,现在想想,恐怕这个日子也是假的。

顾程抱着人待了一会,然后问:“看过雪吗?”

唐清一愣,雪?去年冬日,白蒲村突然迎来了短暂的‘落雪’,薄薄的雪花片子还没到地上就化了,只有抬高了眼,从那飘飘忽忽的影子才能辨别出是下雪的样子,即使这样,村里老人还说‘十年难得一见’,这偏远的南方小村庄,见过下雪的人要比见过流星的人还少。

“没呢。”

“等你过生日带你去看雪。”顾程声音低沉,带着迷惑人的味道。

唐清好久没听到有人向她承诺‘带她怎样’了,上一次还在四年前,唐和友跟她说“阿清考上大学了就带你去云南大理旅游。”

可是不过一年,一切天翻地覆,唐和友病入膏肓,原来那么一个健康的人,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瘦的不成人形,然后从乍白乍白的病床到了冷冰冰的小盒子里;她原来是抱来的养女,那时候第一次见孙玉梅,看她找上门来上演一部‘还君明珠’的把戏,这女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家里眼泪鼻涕一把的哭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现在想想也假的很,当初不知道是脑子坏了还是眼瞎了竟然觉得这人有几分可怜姿态,以至最后做了她今生最后悔的决定。

然后争吵,怒骂,讥笑,各种丑态乱了人的脑子,那阵子怎么过来的她已经忘了,是是非非的人间万事,有一阵子她竟觉得像爸爸那样永远去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只长眠于生者的八卦家常里,

“听说唐老师家的闺女是买来的,现在人家生母找上门了。”

“买的?”

“可不是,听说是男人那方面不行,生不出来。”

“那他那个儿子?”有人在人群中问。

楼下那人笑笑不说话,给众人投去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比说出来还真似得。

唐清陷入回忆长久没说话,眼神没有焦点,莫名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顾程不喜欢,轻轻拍拍唐清的脑袋。

“想什么?”

唐清回过神来,“在想哪里的雪最好看。”

顾程没拆穿,说:“哈尔滨,冰雪世界。”

入了秋天气就凉下来了,秋气先是沾染上了城市里的花花草草,街边一排排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发黄。第一片黄透了的叶子以优美的姿态自由落体下降后,陆陆续续的梧桐雨覆盖上城市的大街小巷,行人走路都带着音符,沙沙作响。

夏末秋初,感冒易发的时节。很不幸,唐清首先中招了。先是鼻塞,说话都带着翁翁的感觉,然后咳嗽,流鼻涕,嗓子发炎各种症状一齐而来。顾程这个时候才发现唐清的衣服少的可怜,

除却带过来的几件短袖牛仔,这几个月她不过置办了两件不厚的外套,一时懊悔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也气唐清什么都不说,更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过出差几天没见,就把自己整的蔫蔫的像打了霜的茄子。

唐清这时卧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刚刚吃过药,想睡,可睡不着,脑袋嗡嗡发晕像是罢了工。顾程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把人扶起来。

“喝了。”

唐清听话地咕噜咕噜几下,杯子不一会就见了底,嗓子好似好受些了。说话声还是哑哑的,“你休息去吧,我没事了,睡一觉就行了。”

被子因为起身滑落到肚子处,有点冷,唐清往上拉拉被子把身子往里面缩,顾程捏捏被子,将人盖得严严实实。

飞机晚点,顾程刚下的飞机,行李箱还孤零零落在客厅,半夜12点,桌上的菜尽管盖上了保鲜膜,可还是凉透了,窗外的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飘进来,顾程过去把阳台门关了,顿时将外面的声音隔绝的一干二净。

冲了澡出来,路过次卧,顾程在门口停一会,里面没动静,应该是睡了。往前走,手握上门把手,没了动作。过一会,顾程转身倒回来,轻轻打开次卧的门,床上一坨凸起,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发丝从被子里面露出来。

顾程走过去,床上的人呼吸轻轻的,因为感冒,还带着点微微的鼻音呼噜。听在耳朵里也觉得可爱,像那冒出来的几缕发丝,搔在心窝里。

顾程轻轻躺下,先是隔了半米远,看了一会人,然后又往里面挪,挪到人跟前,挪到似乎能感受到呼吸打在脸上的距离,睡着的人半张脸还掩在被子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鼻子。

是夜,屋外雨声沥沥,屋内温暖安静。女孩没睡安稳,眉头微微皱着,不一会忽然激动起来,像是梦魇,脑袋先是晃晃,然后全身挣扎起来,被子盖得严实,全裹在人身上,在梦里就像是有重物压在身上,动弹不得,女孩手脚像是被禁锢住了,闭着眼睛,还没从梦里出来,人却着急的想哭的样子,嘴里哼哼几下。

顾程刚刚觉得瞌睡来袭,不一会被旁边人的动静弄醒了,他赶快起身,喊了声,“阿清。阿清。”

“阿清,帮我拿个碗过来。”

“阿清,你这道题做错了,你要换个思路。”

“阿清,你考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去旅游。”

“阿清……阿清……”

场景突然变了,刚刚还对着她笑的人突然变得清瘦如柴,躺在白得刺眼都病床上,闭着眼睛不再叫她“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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