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有关姜言捐赠嫁妆的事,就在庵里传开了。
“什么?”手里的药包掉在地上,慧宁犹不自知,一把扯住慧聪的前襟,逼问道:“你说什么,慧心捐嫁妆,捐什么嫁妆?”
慧宁手劲极大,衣领勒着后颈,让慧聪很不舒服,“松手!”
“咳……还不松手!”慧聪反扣住慧宁的手腕,撕扯着推了一把,“你发什么疯啊!慧心在庵里,能捐的当然是前庵主早年给她,备在虎落崖下的嫁妆啦!”
“听说有一洞呢。”捐了好呀,全捐了大家就平等了。
“虎落崖——一洞!”慧宁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神色间满是茫然与无措。
怎么会!她什么时候知道前庵主给她留了嫁妆?
先前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白用功吗?
还是说,书中世界主配角定律不能改?
“不对……不对!”回忆着书中内容,慧宁连连摇头。书中没有慧心捐赠嫁妆这一出!
“什么不对?”慧聪看着慧宁的目光充满了孤疑,这人怎么回事儿,先是凶狠狰狞地逼问,接着又是失魂落魄的,好像慧心抢了她的嫁妆捐了出去似的。
“没……没什么。”慧宁没想到自己将内心的想法吐出了口,回答间她有些慌乱,“我有些累了,你帮我跟大师姐请一下假,我先回去躺一躺。”不行,她要问问慧心,她凭什么?
不等慧聪回答,慧宁将自己身上的白袍,扯开腰间的系带,扒下来随手往椅子上一扔,就跑了出去。
“喂——!”眼见人一溜烟跑得没了影,慧聪气得对着椅子腿,一脚踢了过去,“嗤~!”踢到腿趾了,疼得她攥着药包单脚跳了起来,嘴里咒骂着:“一堆遭瘟的家伙,一个两个的就会躲懒,什么都往我一个人身上推,欠你们的。”
前几天一场爆雨过后,庵中几位老师太受了凉,再加上先前的伤员,药房里光她一个根本忙不过来。好不容易见慧心从庵外回来了,却带了伤。刚申调了慧宁,这不待的还没半天呢又跑了。
不说慧聪如何在药房报怨,单说慧宁从百草堂一边往静惮院跑,一边脑子懵逼逼地胡乱想着,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事情偏离了轨道?还是慧心本身就有问题,像她一样来自未来或者重生?
思忖间,慧宁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
“慧宁!”了秋迎面走来,隔着断距离打量着她的表情,终于确认,她怕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可是对比着奚家有关嫡女的传说,她思量着慧宁、慧心近段时日为人处事的表现,又总觉得似乎有些古怪。
不过不管了,有古怪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孩子,管她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事情还是按计划来吧。
“师傅。”慧宁平复了下呼吸,眼帘垂下掩去眸中的情绪。
“嗯。”了秋微一颌首,明知故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弟子有些不舒服,刚请慧聪帮我给大师姐请了假,便出来走一走。”觑着她的脸色,慧宁小心答道。
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她穿越过来,每每面对原身的这个师傅,她打心里就发憷。
“可是常时间不在药房,今个儿待了半天,受不了那股药味了?”她要编,自己便陪她演。了秋含笑而立,看着慧宁目光灼灼,“师傅都忘记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跟慧心一样,娇气起来了。”
慧宁陡然一惊,抬头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了秋包容一笑,面上带了怜惜,“不过也是,奚家同年相差不足一月出生的两名女孩,要说有差距又能差到哪里呢。”
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而只是说这个吗?局促间慧宁强笑道:“山上山下谁人不知,奚六房和奚九房的差距?慧心与我一个生在六房,一个生在了九房。师傅!从出生那日起,她与我就是不同的。”这是大家明白的道理,师傅为什么说那话。挑拨吗?还是她知道什么?
“这谁知道呢。”了秋不顾慧宁的惊诧,目露回忆继续道,“人老了有些记忆有时模糊,又时又无比清晰。”
“我模糊记得,你们抱上山不久,婴幼房失火,一众婴儿受惊,你们被隔离着养了近一月,再出来一个个都是白白胖胖。若不是随侍的一位老师太一一念出你们的名字,我和先庵主都不知道你们谁是谁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慧宁的心砰砰地狂跳着,哑声道:“师傅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啊……”了秋目光切切地盯着她的前胸,“失火前,我明明记得你两胸之间没有红痣……”
“我有的!”慧宁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对上她了然的目光,慧宁喘着气怔愣在原地,胸前‘红痣’正是书中辨认奚家嫡女的标记。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要怪师傅,当时为什么没告诉先庵主。”了秋苦笑间不免一叹,“我当时也是吓怕了。你们出来的隔天,几位当时照顾你们的老师太,就不约而同地暴毙身亡。”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慧宁倔强地看着了秋,要一个答案。
惨然一笑,了秋答道:“你知道吧,先庵主对我有恩。”
“没有她的收留,这个世间早就没有我了秋这个人了。她离逝后,我日夜被悔恨蚕食……”
“你一定会问,既然悔恨为什么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奚六爷是吧。”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不能。你知道吗?我给慧心配置的每一副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