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不欲叫下人瞧见自己的狼狈,可出了畅怡轩,才发觉自己并无地方可去。

她忍了泪,挑了人烟稀少的小道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畅怡轩后头的梅林。由于锦州城的地势气候原因,梅花十二月的时候开得最好,到了年关反而逐渐凋落。满地梅花花瓣,一片残骸,兰欣不由想起那个看起来总是高高在上的三弟妹。

她出生大家,听说诺大个朱家,她这一辈只她一个女孩子,从小就千娇万惯的养大。嫁到薛家也是属于下嫁,不仅丫鬟仆妇们巴结,就连母亲蒋氏和薛老太太都待她更为亲厚些。有什么大事,总要她也拿了主意,有什么好事,总要她排在前头。只是不知道怎的,这个弟妹,好似与自己有什么不对付似得,总爱拿话呛自己。

自己忍了一回了,两回,但不能回回忍下去吧,便在蒋氏和薛太夫人不在跟前的时候,也要回嘴刺她两句。但自己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她那样年轻,就带着孩子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其实自己也是觉得可惜,甚至,都有些后悔从前为什么不让让她。

“兰欣,你果然来了。”

薛子平从梅林里走来,神色激动的看着兰欣。

兰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悼念弟妹吗?那我先走,不打扰你了。”

“兰欣,”薛子平伸手拉了兰欣的手腕,“我们之间,一定要提到外人么?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又要走是什么意思?既然如此不待见我,又为何应邀前来?”

兰欣挣脱薛子平的牵扯,右手轻抚着左手腕,问道:“我何时应你的邀了?”

薛子平急急道:“方才吃饭的时候我就给你暗示了,你不也留在大哥后面两步了么,若不是二嫂多此一举,你定是早就来了,我原以为你想不透,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来了。”

说到后头,脸上已是带了笑,极为高兴的样子。

兰欣暗暗叫苦,这个薛子平,怎的这般先入为主,这话要是叫建邺听了,那不是要翻了天了。想是自己从前态度太绵软,导致他总是以为自己也对他有情了,便板了脸,冷声道:“你别误会,我是出来散步,不小心走过来的,绝没有私下要见你的意思。”

“对了,还有上回,你让丫鬟约了我来,我来见你,也是因为你说要告诉我如何治疗大少爷的病,其他的,可没有什么了。”

薛子平听了兰欣这话,犹如跌进了旁边的曦月河里,心寒一阵接一阵,“兰欣,你怎可这般对我?”

兰欣见他犹死不悔改,只好搬出当年给他写的那封信来,“早在我与建邺成婚前,我就已冒险写信告诉你,我对你,只有姐姐对弟弟的感情,旁的是什么都没有。你为何非要执念与此呢?”

薛子平诧异的抬起头,“信?什么信?我没有收到你的信啊?你,你难道不是被迫嫁给我大哥的吗?”

当年兰欣之所以会嫁给薛建邺,是因为蒋氏见自己儿子一颗心似栓在了侄女身上,方故意设计,让她在宴席上污了衣裳,换衣裳时又暗地嘱咐丫鬟推了薛建邺过去,正好撞见。女子名节有了问题,要么就嫁给那个侮了她名节的人,要么就只有绞了头发做姑子。

所以,她才不得不嫁给了薛建邺,而薛建邺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自己设计陷害了他的名声,故而才对自己冷冰冰的。当初自己却是不愿,但后来……

“不是,我是仰慕大少爷许久,特意设了计才嫁给他的。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也是为了逃脱你的纠缠,才决定一定要尽早嫁给他的。”

薛子平适才听兰欣说对自己只有对弟弟的感情,以为她是碍于身份原因,才这般解释想叫自己死心的。自己还想告诉她,已经想好了法子,只要再等他两年,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这会听了兰欣的话,只觉自始至终,自己就像个傻瓜,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不死心的分辨,“可是,可是上回朱宁薇欺负你,你不是还叫丫头去向我求救了么?”

兰欣惊讶,“我何时有向你求救过?弟妹也并未欺负我啊!”

见兰欣不认,薛子平只觉生气,把自己利用完了,就这样甩了么?

上前一步狠狠抓着她的手腕,双目圆睁,怒道:“你没有!你没有你身边那叫翠羽的丫头,会来找我?你没有!宁薇就是见了这事受刺激,才一尸两命的!我媳妇孩子都没了,这都是为了你!你还敢说你没有!”

兰欣怔愣,自己真的没有,况且翠羽,一向也是建邺使唤的啊!忽地想起那日来,那日也是翠羽,跑到她跟前急急地说三少爷寻她去梅林见面,为着忌讳,她不肯去。还是翠羽急了掉了泪,说三少爷是要告诉如何治疗大少爷身体的法子,还求她看在大少爷的份上,暂时别顾忌那么多了,自己才去的。

而自己去了梅林,还未开口,薛子平就骂起了三弟妹,自己不过劝了两句,他就道连碰朱宁薇一下都觉得恶心。

薛子平见她不说话,手上更用了力气,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终于想起来了啊!”

兰欣只觉手腕火辣辣的疼,挣又挣不开,走也走不了,不由恼了,骂道:“你发什么疯呢,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知道是哪个丫头乱嚼舌根的,你休要赖我身上!”

两人纠缠间,翠欣寻她的声音远远传来,兰欣吓了一跳,忙更用力的挣扎,见薛子平仍是死死攥着她手腕不放松,不由哭道:“兰欣是母亲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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