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的如同恺撒说的那样,每一次的召唤都会消耗掉召唤师大量的精力,所以苏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才悠悠转醒。
“……恺撒?”
她还迷糊着,本能地伸手在周围摸了一圈,没有摸到那团熟悉的皮毛,顿了一下,揉了揉眼睛,顺便把手放在额前遮掉一些光,——原来天已经这么亮了啊。
躺着醒了醒神,感受着细软的风带着林木的清香,因为裹着难得强烈的阳光而变得有了暖意,正从窗外吹来,绕着自己的指间转了个圈儿,又一溜烟跑到别处去,调皮地给这场宁静加上生动的注脚。苏拉躺在那里,整个人都仿佛被这种闲适征服了,觉得四肢酥软,眼皮也慢慢地耷拉下来,几乎又要睡过去,却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在淘宝上买的空间道具这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了,顿时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扶着被撞疼的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刚走到门口,恺撒就从外面进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熟悉的黑色包裹。它裹放在地上,又转了转脑袋朝外面示意了一下,“你还没有洗脸呢。”
“哦,对,”苏拉其实想先拆包裹,毕竟作为一个曾经生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空间道具长什么样子呢,但恺撒坚持,她只好妥协了,边往外走边小小地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本来也是打算先洗脸的,”她小声说,又补充一句,“快递什么时候都能拆嘛。”
最后两个字落下来,她已经走出了大门,然后猛地一个提速,发挥自己校运动会400预赛第一的实力,飞奔到了池塘边,掬起一捧水匆匆朝脸上泼了两下,小猫洗脸似的用手胡乱揉了揉,迫不及待地转头就想往回走,——又停住了,好歹又漱了漱口,这才克制不住地一路小跑回去。
“我洗好啦!”
她风风火火地冲回来,几颗没有擦干的水珠从她指尖甩落,悄无声息地摔碎在地上。
恺撒看了一眼,苏拉抿着嘴巴,蹲在自己面前,一副眼巴巴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那个黑色的包裹,“喏。”
虽然这个细藤编织的外包装不太好拆,但苏拉这两天已经先后拆了好几个了,完全有了熟能生巧的感觉,再加上拆快递本身的幸福感加持,她的动作简直堪称干净利落,甚至还有几分异样的美感,只是正拆着,她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好像和昨天没有什么不一样?
静谧,温馨,和平。
——那爱因斯坦去哪儿了?
“它一大早就飞出去了,”恺撒从她慢下来的动作里读懂了她的心思,解释道,“那时候天刚亮。”
“这么早呀?”苏拉惊讶,又有些好奇,“它没有说去哪里了吗?”
恺撒顿了一下,“它说‘哼!’”
苏拉完全能够想到那个画面,——早早起来的爱因斯坦舒展着翅膀,正要飞出去,看见同样已经醒过来准备开始修炼的恺撒,一鸟一虎四目相对,恺撒默不作声,然后爱因斯坦鸟头一偏,翅膀一抖,或者还转过了一点角度,用它线条更流畅优美的侧面对着恺撒,然后再运用它丰富的发声技巧“哼”了一声,充分表达一下它的问候,再拍拍翅膀飞走了。
苏拉想了想,结合地球生活二十二年的经验,猜测道,“它是出去放风了吗?”
恺撒摇了摇头,“不知道。”它身为一只猫科魔兽,当然不懂鸟类的日常。
苏拉有些担心,小声问,“它会就这么飞走了,不回来了吗?”
她这样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虽然昨天只跟它接触了一会儿,但是苏拉完全了解,爱因斯坦本质上是一只非常清高臭美又自命不凡的鸟,再加上它还有不错的实力,苏拉设身处地地想想,觉得如果换成是自己,大概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地就被一个人类绑定吧。
恺撒到底只是一只小老虎,它对人类世界的了解并不多,知道的那一点关于召唤师的常识,大多都是从别的魔兽那里听来的,因此它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却是非常肯定,“它不会飞走的。魔兽一旦被人类召唤出来,他们之间就会通过血液和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建立起某种‘规则’,而这种‘规则’的主体通常都是召唤师,虽然‘规则’最终会取决于双方的共同意志,但召唤师在这一段关系里多数都是处于主导地位,再加上‘规则’是不能够违背的,如果有一方要强行破坏‘规则’,就会受到反噬。”
苏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她也看出来恺撒对这些其实也是半知半解,再多的恐怕也不知道了,就放弃了追问的打算,转而问它这种规则会不会很霸道,对相对处于弱势地位的魔兽会不会很不友好,会不会剥夺它们的意志,让它们不得不被召唤师所驱使,无论内心里有多么不愿意。
恺撒看了她一眼,她正抿着唇,眉头也皱着,满脸都写着“忐忑”两个字,有点期待听到答案又有点害怕的样子。恺撒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地走到她身边,尾巴从她手背上拂过,似乎想要借此传递给她一点安心的力量。
“不会的,至少我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规则’的压迫,放心吧。”
苏拉更紧张了,作为一个习惯了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人类,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身为一个召唤师,她和自己的召唤兽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主仆?同伴?亦或是临时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