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鬼……”

赵小棠佯装嗔怒,心里却很是感动。

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妹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

“22床,赵小棠,加一下药……”

“……”

“呃,病人醒了吗?”

看到抬着头和陈羿州说话的赵小棠,护士小妹大大口罩下露出的眉眼闪出一丝惊喜。

陈羿州也笑意盈盈地抬头。

“是的,刚醒。”

“那赶紧去叫医生吧!”

小护士也是无比开心地招呼着。

“好。”

陈羿州一步跳下床,踩着拖鞋就冲了出去。

“哇!可算你家属的这些天的心思没有白费啊。……”

“啧啧啧,我都要相信爱情了……”

小护士靠近赵小棠,一边戴橡胶手套,一边看着赵小棠的心电图检测仪。

“……嗯?”

赵小棠被小护士的话说得一愣。

“你不知道吧,你进来的时候情况一点不乐观,周医生看到ct片子当场就说大脑出血淤血都很严重,可能会成植物人。……”

“有那么严重?”

赵小棠一听,心下一惊,那陈羿州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肯定被她的昏迷吓得不轻吧。

“你的家属还偷偷哭呢,我看着他对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抹眼泪,守了好几宿了,一直没咋睡觉,我们韩教授早上巡房的时候都骂了他好几次了。”

“说这个小伙子,咋那么犟呢,一个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睡觉,再出事一个才罢休吗!赶紧去给我睡觉!”

小护士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吹胡子瞪眼地模仿着。

“医生真这么说?”

“是啊!很少看到韩教授这么训家属的……我可算第一次见到呢……一般都是训什么不孝子不管老人的,不拿钱想跑的……”

“那他真的好几天没睡?”

赵小棠也被吓得不轻。

“反正我值班那两晚一直都跟你说话呢,摸你手,给你梳头呢,医生说了,要多跟你说话,刺激你的神经系统,帮助你的大脑恢复……”

“……”

赵小棠回忆起之前醒来,陈羿州趴着睡觉的情景,若有所思。

“你可算醒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小护士灵巧的小手挂完了药。

“姐姐福气真的好呢,我要是也能找到对我这么巴心巴肝的老公就好了……药弄好了,姐姐好好休息……”

“……”

赵小棠的眼睛里,又有几分酸涩,她转个身,轻轻把眼泪埋在枕头里。

“医生马上过来。”

陈羿州带着风一般地走了进来,身上传来熟悉的味道。

赵小棠转头看看陈羿州在阳光下照出脸上小绒毛和胡茬的笑脸。

还能动的那只手,一把紧紧地握了一下他垂下的大手。

那一节节的骨节,修长又带一些男人的肌肉。

紧紧握在手心里,传来一阵踏实的温暖。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那么静谧,那么安宁,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小爱的树苗在赵小棠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

又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赵小棠可算是可以下床走动了。

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取了,露出紫青紫青的淤痕,脑子里的淤血也慢慢散去,头疼没那么剧烈了。

腿上一片结痂的挫伤伤口,远看还是有那么一丝骇人。

赵小棠歪倒在床上,看着吊针低落下的药液。

合着窗外滴答雨声,跟着数着,有点百无聊赖,病房里安安静静,陈羿州去上班了,只剩她一个。

醒来后这几日,陈羿州都早出晚归,白天去上班,晚上带着大盒大盒的炖盅、汤、滋补养身的东西回来陪她,想把她喂成一只大肥猪。

赵小棠没问陈羿州黄珊珊离职的事情,但是心里却也因为这个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棒打了鸳鸯。

那日黄珊珊浓浓的沮丧失意,还映在她的眼底,刻在脑海,挥之不去,慢慢弥散。

一面又是觉得陈羿州对自己的亲昵照顾,自己和陈羿州之间莫名其妙的缘分。

这段日子带给自己的逗逼和欢乐,也是散发着浓浓的甜腻,仿佛小孩手中的糖果,自己也真是舍不得放下。

但是陈羿州身份也像一个隐形炸弹,时时扰乱自己,光是那若干能把她扒了皮的粉丝,明晃晃的光环,赵小棠心里已是避而远之。

倘若真要在他身边生活,不知需要几多的定力。

赵小棠不敢想,总感觉自己是十足小女生性子,绝对不是那样可以承受这么多压力,十足忍辱负重的女人。

除却身上的伤痛,心里的这一番纠缠,让赵小棠十分疲累。

心飘飘荡荡,离离散散,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

眼神呆滞、发呆出神时又回忆起之前做的那个悬崖边噩梦,对两个人的关系,添一份畏惧,不敢踏出一步半步。

索性陈羿州这些天再没提过两个人关系究竟若何的问题。

他又像在家里那样,在生活里傻乎乎,后知后觉,不明所以。

光是照顾生病的赵小棠和应付本来压力就不小的工作,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点餐会点到孕妇吃的下奶汤,洗碗竟然一不小心用起了沐浴露,给赵小棠接水的时候烫伤了手,在医院里迷路走到停尸房被工作人员给喊了回来……

他又是脾气好,长得帅,被护工大姐、护士小妹妹和其他家属们围着围着各种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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