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世间只剩下了风声与我内心中的惊叹声,也更加确认了我之前的想法,果然修仙界盛产美人啊。

眼前的男人与我之前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如果说先前见过的是人类,那么这位就是神仙了吧。

仅仅是坐在那就就能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是能够截图当封面的赏心悦目。男人的衣襟因他的坐姿松散开来,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与脖颈,青丝缠绕在侧也是一种慵懒的味道。

他放下了拨动琴弦的双手,缓缓抬头望向我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有半点的惊讶,似是早已料到我的到来。

这时我才发觉到男人的双眼是深邃的看不见光的墨蓝色,平静毫无波澜。

仅仅只是被看着,就感觉被看穿了一切,透明到无地自容。我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对视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凝固到冰点的气氛持续了三秒,最后被男人的微微一笑打破了寂静。他的嘴角有小弧度地上扬,至少在我看来应该能称之为笑的表情,让我轻松了不少。

他重新将手放回琴弦上,将投以我的视线收了回去:“过来听一曲如何?”

从他微低的头我没能看到他在讲话,但他的声音确确实实传了过来,那是温润却清冷的嗓音,带着不易被发现的沙哑,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说些什么呢?

虽是带着疑问的问话,但我还是单方面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威严,至少在我看来是没有拒绝这个选项的。我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挪过去,刚想疑惑我要坐在哪里,下一秒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张与男人同款的矮桌,同时他还抬头对我轻轻勾了勾唇角。

妈妈我看见了天使!

都过了一天了,对于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我也实在是毫不惊讶了,沉醉在美人一笑中,我撩了撩衣角直接学他的样子席地而坐。

因为身高的缘故,对男人来说是矮桌的桌子对我来说却是像普通桌子那般的高度,人家只能在这矮桌上弹琴,而我都直接能在上面趴着睡觉了。

于是我在拘谨了一会儿后发现男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后才小心翼翼地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欣赏起了美人弹琴。

半合上的眼皮下极长的睫毛在底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肌肤细腻却呈现出一种极近透明的白,让我一瞬间出现了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消失的错觉。他的长相不能算是充满男子气的阳刚也不能说是女人相,更为准确地来说是正处于两极中间,简单来说就是穿着女装也毫不违和的那种长相,集阴阳为一体,看不出真实或虚假。

缥缈无比,恍若一缕青烟。

从他指尖弹奏出的乐曲平缓而流长,像一股温暖的泉水缓缓包裹你全身的舒缓,拥有平复人焦躁内心的力量。不可言说的沉重感卷袭了我的大脑,我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与这乐声。

弹奏还在继续,但我的心思已经放空,飞到了很远的地方,游离在神识之外,漫无目的。那里一片空白,好像有些什么,又没有什么,厚重的迷雾阻挡了我的视线,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是最适合失忆三连击的吧。我笑笑,缓步探索在这浓浓迷雾中。

仿佛没有尽头,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能任由自己迷失在这里。

我会慌张吗?

不知道。

我想走出去吗?

不知道。

我伸出手看了看,是的,我还是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

我是黎花子。

确认了这样的答案,我继续走着。

一步又一步,周围的景色就像一个巨大的柱子而我在绕着它没有意义地重复循环着,唯一有变化的是我那被堵塞,沉重到毫不透气的内心。

是吸了雾气太多的缘故吗,我的呼吸也沉重起来,一团火在肚子里燃烧,我开始为此焦躁不安。

好困,好困,可是,好难过。

白色的药瓶与散落的白色药片从我的记忆中一闪而过,同时还有昏暗的房间和掉在床下唯一光亮的手机。

那手机上写了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但却一阵突如其来的呕吐感让我忍不住蹲下来。

“——”

啊,我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漂亮修长的手,属于成年人的手,食指上的茧很厚但手腕上的伤口也很明显。

我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身冷汗和生理性的颤抖。

我想起来了。

那部手机上,全是对我的咒骂。

我被人们怨恨着。

心脏被狠狠揪着,如同溺水的人那样,我挣扎着等待救援。

“对不起,我——”

一张男人的脸,脸上写着歉意,但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开始张嘴大口呼吸,用全身的力气在抗拒自己回想起这段记忆。

够了。

我在试图挽回他,拼命追赶他的车子却只落的跌倒在马路上的下场,掉在一边的包里散落了一地的白纸,上面写着什么我记不清了。

一个女人……那个夺走了我的一切,而后取而代之。

猖狂的笑声,刺眼的红色。

“你能有这样的下场,我很高兴。”

“这样的你还能打败我么?”

金钱以及势力,那道我无法越过的鸿沟,我只能看着那个女人亲密地靠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上离我越来越远。

而我正坠入深渊。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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