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哑然。
相国大人是跟她说过,皇上的病情,日渐好转,已经能够听政了。
她没想到的是,大皇子因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先是大皇子妃的弟弟,也就是大皇子的妻弟,卷入了贪腐大案。
随后,他麾下的礼部和户部,因为仗势怠工,惹出不少乱子。
再有,相国大人正在暗自买通他党派的那些人,他明明知道,但是却不敢乱动,因为皇上斥责他拉帮结派,滥杀官员。
这个罪责,他不敢当,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每日都如履薄冰,只求自己的错误不要被相国大人揪出来,哪里还敢多生事端。
“行了,这侯府,你日后不用来了,就当你我没有遇见过。”顾少钧叫苏一来送客。
唐白潸然泪下。
侯夫人早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素锦姑姑陪着她到外面擦眼泪,门又开了一些。
太阳升高了,屋里的光线越来越强,顾少钧突然抬头冲着外面喊:“关门关门,好亮啊。要黑黑的,能看见鞋子……鞋子呢?”
苏一忙去关门。
唐白整理了仪容,收敛了心情,正色道:“苏一你也出去吧,你家世子爷要的鞋子,我找到了。只是不方便给你看……”
苏一知道顾少钧那日趁喝醉了酒要献身,以为“鞋子”是他们之间的什么暗号,毫无异议的出去了。
里面只剩下唐白和顾少钧。
唐白去点了灯,屋里亮起来。
无需试探,只看顾少钧冷漠的眼神,和对黑暗的适应,就知道他的确是痴傻了。
唐白不愿意做那些无用功,她轻轻解开丝绸系带,没有脱衣服,只是将衣裳往肩膀上扯开,露出洁白细嫩的肩膀来。
“你看……蝎子在这里……”唐白走到顾少钧面前,半蹲下身,让他的视线能够平视到自己的肩膀。
顾少钧抬眼看了一下,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下一刻,他的手抚上她的肩头,爱若至宝:“蝎子还在……”
唐白看着他如痴如醉的模样,委实不明白他为何对这个蝎子如此情深。
甚至于,她思来想去,这个蝎子纹绣,顾少钧上次,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吧。
只是,随着顾少钧慢慢起身,摩挲着她的肩头良久。
再然后,她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像是头疼又犯了。
他将头用双手抱住,低着扎进矮榻上的枕头里面,强自忍耐。
“你怎么……”唐白忙关切的问。
顾少钧没有理她,反而在她靠近时,朝她推了一把。
唐白一时不敢上前,怕吓着他。
好一阵子,顾少钧从枕头里面抬起头来,眼里全是红血丝,额头上青筋爆出,脸上大颗大颗的汗,两鬓全是湿漉漉的,像是遭遇了一场艰难的战斗,非常痛苦。
他先是苦思冥想,又像是在怀疑质问,眼神,由孩子般的纯澈,慢慢的变为思索,变为苦恼,变为精明,最终沦落于冷漠。
唐白看他的表情,定格在冷淡疏离。
她觉得心里很难受。
可是,顾少钧再不是那种孩子般懵懂的眼光看她了。
他将手拿来,离开矮榻,走到屋子正中间,来回踱步,根本就是忽视了唐白的存在。
这是自从二人相识以来,绝无仅有的情形。
约莫是一盏茶?亦或者是五盏茶?唐白呆立在原地,将衣裳拉起穿好,就看着顾少钧满地暴走,一言不发。
时间是让人窒息的漫长。
终于,顾少钧站定,似乎此刻才发觉屋里面还有别人。
他抬头又诡异看了她一眼,面上现出惊讶的神情,只是一瞬间,他就面色如常,恢复过来:“我认识你。”
唐白面露喜色,正要过去说话,顾少钧又开口:“你就是那个打人的妞,是在哪里?哦,春满楼!”
“还撒谎说自己是总兵府的小姑娘。”顾少钧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她,但是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哦,有趣。”
唐白傻眼。
她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顾少钧环顾四周,见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又道:“是晚上了么?”
唐白这才答话:“是白天。”
“那这么黑。”顾少钧折身去开门,门外面哗啦啦倒下来一群人。
有侯夫人,苏一,阿竹,素锦姑姑,以及春娥。
他们一直贴着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是,里面一直好像没啥动静,最乐观的对话也不过是顾少钧说:“我认识你。”
他们沉住了气,听了一些更加无厘头的话。
唐白这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还要确认一下。
走到顾少钧面前,唐白敛衽行礼,规矩说道:“顾世子,请问,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顾少钧脸微微有些红,像是不耐烦她的纠缠:“我并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唐白道:“你在春满楼,见过我。”
“……”顾少钧委实不好意思当着这些人的面,承认他去过春满楼那种地方,冷声冷气道:“我不过去过一次,见识过一场‘女人殴打男人’的戏码,怎么,你要讹上我,教我替你赎身吗?还是,总兵府的谎,被人识破了?”
唐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其余的人均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只有唐白听懂了。
难怪他对这只蝎子反应这么大。
那日她在春满楼痛殴花子俊,有人看见的。这个人,是顾少钧。
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