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帝明>第五十八章 噩耗连连

万历勉力回想着关于这段历史的相关记忆,不过收获不大,只知道张居正去世后不久,冯保就跟着倒台了,紧接着便是对张居正暴风骤雨般的清算,不但很多与张居正关系密切的官员被牵连进去,还祸及张居正的子孙家人。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与思考,他已然能够看出,大明政府的财政收入完全建立在传统农业基础之上。整个国家的重负都被固定在在册的那一部分土地与底层民众身上。

大量财富流入宗室勋贵、士绅官僚的囊中,而这既得利益者却反而能享受各种优免的待遇,同样汇聚了大量财富的工商业,也一样游离于政府的掌控之外。

随着海外白银的大量流入,刺激大明工商业飞速发展,传统的社会格局再也难以维持,大量人口摆脱土地的束缚,以工商贸易谋生,政府财源日渐萎缩,现行财税制度已无法适应时代的发展。

然而人的私欲是很难满足的,受益者反而疯狂地挖政府的墙角,兼并土地、收容逃丁,使得大明的财政收入逐年减少,问题不断加剧。

张居正所主导的改革,并没有触及核心问题,他只是希望通过理顺纳税渠道,优化征税手段来夺回原本就应该属于大明政府的那一部分收入。并通过压缩财政支出来确保收支平衡,以维持政府的正常运转。

征税对象没有改变,也就决定了改革的成效必然十分有限。除了政府财政状况得到一定的改善外,不同阶层中无数的个人,都因此私利受损,张居正注定会树敌无数。

偏偏张居正所推行的这一切改革,都是建立在个人权威的基础之上。而他的个人权威,完全来自于皇家对他的信任,在法理上并不能完全站得住脚,无宰相之名而行宰相之实,这就为其身后埋下了巨大的危机。

历史上的张居正,没有逃脱人在政在,人亡政息的结局。日后一旦皇帝的意愿发生改变,他的毕生努力所取得的功绩便都成了空中楼阁,只能任由反对者将之摧毁殆尽。

作为一名儒家思想家、政治家,张居正披着改革者的外衣,本质上却是这个社会结构与制度坚定的维护者。

万历想,这应该就是原本历史上张居正注定难逃悲剧命运的根源所在吧。

这时,冯保带着一堆奏本来到了乾清宫。万历一见是冯保亲自送奏本过来,就知道今日的奏本中肯定上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本本读下来,很快万历便看到了张居正那用硬笔写就的报病乞退疏,看着奏疏上一句句伤感的话语,万历心中也是戚戚然。

“大伴,元辅的病情真的已经如此沉重了?”

冯保犹豫了一下,才道:“万岁爷,老先生的病情确实很严重。此次割除宿疾,气血大损,一时间实难以恢复过来。如今内阁转过去的奏疏,他老人家都只能在床上批阅了。”

万历已经预知历史的走向,当然知道张居正已不只是难以恢复了,肯定不会被冯保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不过从冯保这话里的意思来看,张居正并没有真正要退休的意思,那怎么又写这样一份奏疏呈送上来呢。

“既然老先生身子尚未恢复,那就多歇息歇息,不要太过劳累。”

万历顺着冯保话里的意思随口回应着,脑中也在仔细思考,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如今朝中群臣纷纷为他设醮祈福,张居正这是为局势所迫,才不得不上疏言退,表明心迹,平息舆情。

而且万历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也了解到这个时代朝中重臣的升迁退隐,都需要经过多个回合的君臣间奏对往来,才能最终确定。尤其是像张居正这种情况,皇帝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上来就同意的。

想到这,万历提笔写下一张手谕:“说与老先生知道,朕久不见卿,朝夕殊念,方计日待出,如何遽有此奏。朕览之,惕然不宁,仍准给假调理。卿宜安心静摄,痊可即出辅理,用慰朕怀。”

手谕写好,万历将之交给冯保,道:“你再着人前去老先生府上探视,将朕的手谕交于老先生,请他安心调理。”

冯保忙躬身接过,等万历看完剩下的奏疏,便赶回司礼监安排此事去了。

不晓得此时距离史书上所说的张居正“暴亡”还有多久,但暂时看来情况还算稳定。万历心下稍安,对于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必须抓紧时间考虑清楚了。

万历并不看好张居正所主导的这场改革,张居正的思想意识本身就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这些年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本质上还是旨在修复原有的社会架构,期翼着能通过洗刷局面重新振作起来。

一条鞭法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但也并不对症。至于考成法则完全类似于后世那种三令五申的红头文件,如果没有好的成体系的制度法规及时跟上,那就只能如打鸡血一般让人们在短时间内虎躯一震而已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万历当然知道,后来的清朝,倒是真正将张居正的一系列设想圆满地实现了。但前提却是将此时已经逐渐兴盛起来的工商业彻底摧毁,使整个华夏社会重新倒退回传统农耕经济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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