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期间,林楚望像阿里巴巴一样守着她的一箱宝藏一样乐的清闲。玛玲姐的信,被她押在一瓶汽水瓶下面,放在窗台上。

不知不觉就到了要交回信的日子了,林楚望却还一个字都没写。不是偷懒,是真的肚里墨水不够。

倒是林允焉,回信一早就写好了。这三天里,林大太太去三楼看了她很多次,每次她都乖乖的趴在书桌前,画画、练字、背英文和压腿一样都没落下,使得林大太太大感欣慰。

小人儿嘴上乖乖的喊着姑妈,喊过之后便不开心的头扭到一旁去了,显然还在为之前撕照片的事跟姑妈置气。

林大太太坐在她身旁,拉起允焉的手,撇撇嘴笑道,“还跟姑妈生气呢?”

允焉不答。

林大太太让赵妈把豆腐馒头端到她书桌前。允焉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书。林大太太叹了口气,“这倔脾气,跟你爹一模一样。”

允焉依旧不答。

林大太太替她将豆腐馒头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嘴里说着,“姑妈最疼谁,允焉还不知道吗?”

允焉撅噘嘴,“姑妈可不是最疼三妹妹?”

“是是是,姑妈最疼三妹妹,你犯错我让她跟你一起受罚!”林大太太忍不住被她逗笑了,“这事你做的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不好?”林允焉不高兴的低下头。

林大太太道,“爹爹和姑妈最疼你,允焉心里自己明白就好。你是占尽了优势那个,三妹妹除了有一门好亲事,她还有什么比得过你?你便要拿出高人一等的架势,不将她看在眼里。你前天当着这么多人同她置气,落在旁人眼里,只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让姑妈也维护你不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林允焉觉得林大太太说的在理,但还是有些不开心,“她的亲事本该是我的……”

林大太太脸上略有愠色,刀叉落在磁盘上“啪嗒”一声,吓得允焉一惊。

“什么是你的不是你的?”林大太太正色道,“这门亲事如今这样,当初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这是你父亲一早就许诺下的,我们家怎可能临时变卦背信弃义?”

林允焉被她吓得脸色一阵阵发白,不敢吱声。

“但是你需得知道,我们家不变卦,不代表斯家不会变卦。这天长日久的,谁会知道这六年光景里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你只需每日好好的,认真学姑妈教你的东西,不消几年自有你一番出色。等六年之后,你妹妹会长成什么样,斯家那小子又看不看得起她,或者看不看得上旁的什么人,这可是两说。”林大太太尽量压低声音,这番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林允焉似乎也被她感染了,重重点了点头。

林大太太此时神色才稍加纾解,替林允焉将她头发拨至耳后,“所以,现在委曲求全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等下去给三妹妹道个歉,让旁人看看你这个做姐姐的姿态。咱们做什么事都要拿捏得当,不落人口实。”

林允焉这才脸上缓出一点微笑,糯糯的说了个,“好。”

——

林大太太带着允焉过来道歉,林楚望正喝着沙示,忙不迭一脚将那箱踢进床底下藏起来。

林允焉道歉很诚恳,林楚望也表示:我不该冲撞姐姐,是我错在先。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完美了结了。

但是从初中毕业便开始长达数十年合租生涯的林楚望来说,林允焉这道歉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拎得非常清。

其实道歉这个东西,就是在经过某种权衡和思考后,作出的让步与妥协。

有一种人,是愿意放下尊严,为的是珍惜你,不愿失去你。

而有种人,将你的生活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之后,轻描淡写的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根本就是方便日后骑在你头上更愉快的为非作歹。

深谙此道的林楚望,甚至可以椎心泣血、头头是道的写出一篇论文:论室友傻逼到哪种程度才不值得原谅。

也是在林大太太带允焉过来道歉之后,林楚望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手里的牌有多差。

她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怎么都想不起东北易帜、北伐成功是哪一年的事。

她倒还没有圣母到要写信告诉父亲:这两年里,假使不能突然变换阵营来投靠广州政府,最好也早早撒手政事,一心办学,以免在失败的政斗中举家做了炮灰。

斯家到那时靠不靠谱还另说,但至少那时的斯言桑似乎已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手烂牌里,唯一一张王牌,还充满了太多不可控因素。

她自己有的技能,如今能干些什么?

翻译一些欧洲工业革命时期的丛书、欧洲近代史,还是美国那丁点独立革|命前的历史?

代写个学术论文?去大学里讲讲课?

至少以现在的年龄和文凭硬伤来说,不太现实。

重拾旧专业,搞生物成像……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现在是物理和化学工业的天下,生物顶多在战争里起一点反面教材般的威慑作用……况且现在电脑还没发明呢。

去学核物理,为未来的反法西斯联盟的战争而奋斗?

想到这一点,林楚望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在这个时代里,她的加入,只是瀚海中的砂砾,蜉蝣一般。这个时代有太多能人志士、英雄儿女,多少前赴后继、无可奈何。以她现有的知识储备来讲,她不能也不可能改变战争,只能身不由己的跟从和被牵引,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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