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晴很瘦,他把她抱在怀里总觉得轻飘飘的。她又哭得这样厉害,浑身都在颤,言语的劝慰一点儿都不起作用,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他心里满是心疼和慌乱,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幸好她哭得突然,停得也快。他安抚了她一会儿,她也就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揪着他大衣的领子的手渐渐松开了,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他像抱小猫一样地抱着她,用手抹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后亲了亲她的眉心。
她没说她为什么会这样忽然哇哇大哭,他也没再问——她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反正日后他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哭得这样厉害。流泪痛哭的能力,在那一瞬间突然重新回来了。
明晴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好事,是她终于可以试着用眼泪发泄自己心中的种种抑郁了;坏事,是她一直以来炼成的铠甲,正一点一点地瓦解。
没有了坚硬的铠甲,就会把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露出来,是最容易伤害到自己的了。
但刚刚她是真的没有忍住,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很心疼。说心疼也不全面,里面还混着愧疚、惊喜、感动等等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让她措手不及,唯有大哭一场才能发泄出来。否则那般复杂强烈的情绪闷在心里,她一定得崩溃的。
回学校的路上她乖巧温顺得异常,一直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不放,像个和父母一起过马路的听话小女孩。他一路上都在和她说话、逗她笑。而她和从前一样只是专心致志地听着,偶尔抿嘴笑笑。等送她回到宿舍楼下时,他停住了脚步,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晴晴,你放心。”
她把视线微微转向一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揉了揉她的指尖,只是答非所问:“从今往后,一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好好保护她?这一辈子都好好保护好她吗?她蓦地想笑,可眼里却又开始有水气漫了上来。
傻瓜,这世上,哪里有谁能一辈子都能好好保护谁的?什么东西都有它的保质期,承诺也一样。保质期能是“一辈子”的承诺,实在是太罕见,太奢侈了。
然而这句承诺实在是动听啊,尤其从挚爱的口中认认真真地说出时,真真是格外的动听。
她把视线移了回来,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还是笑了出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阿远,现在说一辈子……会不会太久远了?”
他按住她抚在他脸上的手:“如果我们相信,那么就不会久远。”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下停了几秒,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地抽出:“我信。”
他垂下手,温柔道:“我也信。”
站在寝室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掏出钥匙,尽量动作放轻地打开了门。合上门的时候明晴还有些不适应——外面新年的阳光正好,而寝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阳台门也关着,还是一片漆黑。向浅浅和秦涵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她站在玄关处都能听得到她们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和以往一样,小假期的第一天早晨大家都是用来放纵地补眠。
她换了鞋,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把口袋里那两盒他买的药塞到了抽屉最里层。
也不知道馨逸这个时候怎么样了,出发了没有?她开了台灯,调到合适的亮度后便开始拿书出来看。一直到下午,向浅浅和秦涵才陆续揉着眼睛起来。
“哎呀嘛,这新年第一觉睡得真是——”秦涵甚是满意地伸了个大大地懒腰,“一个字,爽!”
向浅浅坐在床上,还睡眼迷蒙的。她问在下面看书的明晴:“昨晚你和徐馨逸玩到多少点才回来的啊?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回来呢。”
明晴脸皮薄,一时没做好回答“夜不归宿”的准备,便说:“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俩都已经睡了。”
“噢……”向浅浅揉揉乱蓬蓬的头发,迷糊地点点头。
秦涵问:“那徐馨逸呢?她没回来啊?”
“没有。”
因为徐馨逸是本地生,所以秦涵和向浅浅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没有回宿舍就是回家了。两人睡饱了,在床上坐了一下后都麻利地穿好衣服爬下床洗漱。
秦涵动作快,头发也短容易整理,一下子就整理清楚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我现在要去食堂打包,可以顺路带回来!”
向浅浅和明晴和她报了菜名,秦涵就关上门出发了。两人才接着又看了一会儿书,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向浅浅与明晴惊讶地对视了一会儿,不太敢相信秦涵五分钟不到就打包回来了。敲门声停了一下,又有规律地响了起来。明晴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不是秦涵,而是一位面露明显的疲惫憔悴之色的中年妇女。
明晴问道:“请问您找……”
“同学你好,我是徐馨逸的妈妈。”中年妇女礼貌地对明晴笑了笑,然后看向她身后的寝室里,焦急地问,“馨逸呢?馨逸在不在宿舍?”
明晴侧过身让徐馨逸的妈妈进来了。徐妈妈进了宿舍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愈是焦急起来了:“哎呀,难道这孩子还真是一个人去美国了?她怎么这样?”
徐妈妈拿出手机打电话,手都在打颤:“老徐,我到医科大了……馨逸她也不在宿舍。她真的去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