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口气后,用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床徐馨逸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晴晴……”她声音弱弱的,“你说,我是不是在……作践自己?”
明晴站在她床边,微微仰起脸透过床沿的缝隙看着她的侧脸安抚道:“先别想太多了,一觉醒来就好了。”
“会好吗……”
她像是在梦呓一般,像是在问明晴,亦是在问自己。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明晴的声音很温柔,却很坚定,“明早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渐渐地,她的呼吸声均匀了起来。明晴踮起脚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睡熟了,脸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泪痕。
明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寝室门旁关掉日光灯,只留下桌上的台灯亮着。
她明白徐馨逸这种伤心到极度的感觉——那种自己爱的人忽然间就离开自己的痛,是那样的残忍难忍。不过她和徐馨逸还是有不一样的,徐馨逸是为了韩子君,她是为了父亲。她仍记得父亲刚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似乎是真的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把这一世的哭嚎都嚎尽了,身心疲惫,常常分不清此时到底身处梦境还是现实。那个时候她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啊。她不止是为了永远不会回来的至亲而哭,也是为了那个当时看不到未来的家而哭。
可是还好,那会儿再怎么看不到未来,现在他们也撑过来了。
但她也因此留下了巨大的后遗症。她好像是从那以后就已经丧失了可以哭得那样撕心裂肺的能力。时至今日,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委屈和刁难,但凡她是清醒的,她都绝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哭。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顶多也只是眼泪在眼眶里盘旋,然后安静地流那么几滴少的可怜的泪,从没有发泄地大哭大喊过——上回和周远吵架那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常,是不是每个人终有一天都会成长为这样,要是这样就是成长了,那她还真是成长得不赖。
忘掉了该如何哭着发泄,也忘掉了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也不怪别人以前总说看着她成天就一副严肃的表情,总显得很难接触。
她默默地重新坐在桌子前,垂下眼看翻开的课本。现在也就八点半,她莫名地、很不厚道地觉得徐馨逸还真是因祸得福,可以这么早就爬上床睡觉了。要知道,平时她们没熬到个一两点,还真是不敢安心地爬上床睡觉的。
“葱娘手办,带着;穹妹手办,带着……饭岛爱高清海报……”老四为难地挠了挠鸟窝一样的头发,“算了,还是留在这儿送给学弟吧。”
“得了吧,你这想撕也撕不下来了,不留给学弟看你留给谁看?你看看人儿老三,磨叽都没有磨叽,墙上贴的全留给学弟。”
“舍长!我这贡献也比老三大好吧!”老四不满地嘟哝着,“你看看,老三给学弟们留了啥?他贴墙上的报纸还是2008年的!”
周远动作快,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正坐在椅子上看傅霄博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收拾着巨大的行李箱。
他看着傅霄博热火朝天地收拾行李,不禁纳闷:“你说你,这次就回来了一个星期,怎么会收拾这么多东西?”
“我寒假的时候偷懒,就收了几套衣服带回去,留了好多东西在这儿。”
“噢……”周远捡起傅霄博身旁的那个似乎被主人遗忘了的签名篮球,“那天晚上,桃子姐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啥。”傅霄博憨厚地笑了笑,“就说毕业前想最后见见面罢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她过得挺好的,有了新的男朋友,考研初试也过了。”
他黝黑的脸上有些许不甘,但依然还是倔强地笑着。
周远沉默了一会儿,把篮球递给他:“你的这个球,上回是忘记带回去了吧?”
“不,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它带回去。”傅霄博没有接过,只是摇摇头,“把它丢了吧。”
“丢了?”正小心翼翼打包手办的老四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以前还说过,就算你人丢了,你的这个球也不会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
“可上面还有你最喜欢的篮球明星签名……”
“我可以下回再找机会要。”
周远听着他和老四的对话,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反常。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篮球收了回来,摆在傅霄博的桌上:“那我就放这儿了。这么好个球,我还真下不了手把它给丢进垃圾桶。”
第二天,周远和老四是最后离开的。两人拖着行李离开已经空荡荡的宿舍前,周远往傅霄博桌面上看了一眼。那个篮球已经不在那里了。到底是被傅霄博拿回去了,还是真的被他丢了,周远无从知晓。
“以后我们俩都在这座城市里混,有空就一起出来喝酒。”走到校门分别前,老四忽然笑着对周远说道。
“好,你一个电话我就出来。”
“跟女朋友要好好的,你看看咱宿舍,坚持到毕业都没分的就你一个了。”
“行,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周远也对着老四笑,“你也赶紧找个吧,我等着叫四嫂。”
“我得先脱贫,才能脱单。”
“那就祝彭总早日发大财。”
“忽然叫我彭总我都不习惯了,周总。”老四也跟着周远拿腔拿调地商业互夸,但很快就笑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