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至爱功勋>103 姐姐,还是嬢嬢?
”。我起床,洗脸,花很长时间把我的一头长发梳直,在脑后扎个马尾辫;我化了妆,眉毛和眼线,腮红和口红,都淡淡的,生怕老太太暗暗责备我“浓妆艳抹”;我找出一件白色薄毛衣,黑色的直筒裤,半高跟黑色皮鞋,外罩白色薄羽绒服,我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地端详自己,确证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清纯、聪慧、明净的乡村女教师,这才出了门。

自从差点被绑架到境外之后,我害怕独自一人在街头行走。我提前叫了网约车,下楼后我没有急于出小区,而是透过栅栏,看到我预约的轿车已经在小区门口停下,这才急步走出小区,一拉车门就坐进后排。

边防支队的哨兵不让我进大门,门卫室里,我拿出手机来打郑芸芸的电话,告诉她:“彭队让我来看看他妈妈,你跟哨兵说一声?”

郑芸芸说:“粒粒姐你等着啊,我马上找人来接你。”

其实,郑芸芸比我还要年长两岁,因为我是他们队长的女朋友,她总是叫我“粒粒姐”,嘿,姐就姐呗。

不到两分钟,一名短发齐耳的女中尉匆匆奔进门卫室,笑吟吟地问我:“你是黎妮?”我点头。女中尉快乐地拉住我的手:“来吧,芸芸叫我来接你。”

走进支队大院,郑芸芸应该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女中尉,我要去看“彭队”的妈妈,她将我径直引领到“蝈蝈”和母亲居住的小屋前,冲我摆摆手,说“再见”,转身离去。

阴晦的天空下,我打量着这排略显破败的房子。

这是一幢至少有40年历史的连排平房,红砖墙,水泥预制板屋顶,绿色的门和窗框,油漆早已斑驳。屋顶上、房门前、窗台上,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花草,春天尚未来临,花草尽皆凋零。我迟疑着不敢抬手敲门,有一会儿,我的心头涌起一阵伤感:一个公安厅副厅长的遗孀,为了儿子的事业,竟然跟着儿子远离中心城市,来到这么个小地方,住在这么“破”的小房子里。谢晓兰,她的内心,是否如我一般坚强而决绝?我……难道真的是,和这样一位失去亲生儿子很多年,不久之前又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争夺”她仅有的另一个儿子?

我在心底悠悠叹口气,鼓起勇气,叩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少女,我想,她就是阿香了。

“姐姐,你找谁?叔叔不在。”阿香很快地说道。

“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谢晓兰的身影出现在阿香身后,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想,她也同样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微笑,而是静静地打量着我。我局促不安,本能地想要低头,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低头?我命令自己抬头,面对我未来的婆婆,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而且迅速地叫了一声:“阿姨……”

谢晓兰没有回应我,仍然静静地看着我。我想,她是不是想说:“嗬,挺漂亮的嘛,怪不得我们阿国那么迷你?”或者问:“这么快,阿国就把我的意见转告给你了?”也许会责备:“没人邀请你,你上这儿来干什么?”要不就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不支持、不反对、不干预,我说过了嘛,你和阿国的事,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的心思百转千回,我们俩之间的空气,像是突然被冻成一块冰。

阿香不知所措地看看谢晓兰,又看看我,怯生生地冲着我,又叫了一声:“姐姐,你……”

谢晓兰猝然打断阿香:“叫什么姐姐,你得叫她孃孃……进来吧!”

我知道,最后这三个字,是冲我说的。

我赶紧说:“谢谢阿姨”,迈步进门。

谢晓兰不看我,而是对着一脸迷惑的阿香说:“她,将来是要给你叔叔做新娘子的,你怎么能叫她姐姐呢?辈份都乱掉。”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谢晓兰这话,是赞同我和“蝈蝈”的婚约,还是对我暗含讥讽?

阿香一边利索地拿杯子、拿茶叶、拿暖水瓶,准备给我泡茶,一边喃喃自语地说:“我叔叔的新娘子,那应该叫婶婶对不对?”

她仰起脸来,认真地问谢晓兰。

谢晓兰“卟哧”一笑:“你这个文盲孩子,知道的还挺多。”

谢晓兰这一笑,终于让我如释重负。

阿香争辩道:“我不是文盲,我识字的……”

谢晓兰不理阿香,随手一指沙发,对我说:“坐吧。”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尽可能保持上身笔直,我知道,谢晓兰她们那一代女性,最讨厌女孩子“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阿香把一杯热茶搁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抿嘴一笑,低声说:“孃孃,请喝茶。”

“嗬,你个小丫头,学得到挺快!”谢晓兰立即跟阿香拌上了嘴。

“奶奶,不是我学得快,是您教得好。”阿香说罢,快步朝厨房走去,回头冲我又是一笑,像是我跟她之间,突然就有了一些小秘密。

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怪不得谢晓兰爱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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