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

仆骨心神俱颤,咬牙想要反驳父亲的话,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从这次唐人毫不留手的行动来看,自己父亲说的,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墨云轻拍了拍颤抖不已的仆骨,凝视着他的眼睛,突然间话锋一转,低声问道:“俟斤的死,是不是你故意的?”

“是我特意选择让他,去唐人前方阻击的!”

墨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仆骨正处在心潮波动最剧烈的一刻!所以想都没想,直接将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而等到话已出口,仆骨才幡然醒悟,猛然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父亲!

俟斤的死,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场意外!更没有人把他的死,联系到他的身上!

因为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被他所说的火器特性给误导了!想当然的认为包围唐人的四个方向,属他走的后方是最危险,而俟斤走的前方最安全!

但是他们没有人想到:仆骨走的后面危险是危险!

但当包围完成,作为困兽的唐人可能会选择左面,右面,前面突围!唯独不会选择后面!

因为后面,是茫茫的草原,是他们突厥人的天下!

所以,仆骨当初在划出包围圈,并且征求众人意见时,就已经暗地里计算过:唐人选择从前面突围,直冲朔方的可能性高达八成,所以前面,才是最危险的一方!

为了把前方让给与父亲向来就有仇怨的俟斤,仆骨自告奋勇的选择了后方,然后又建议俟斤负责去前面拦截。

还记得当时,俟斤对于他的这个安排还有些疑虑。但仆骨都开口了,那些小部落,谁有胆量去抢这个方向?他们只能缩在一边,流着口水眼馋。

当剩余三个方向的人手都被确认,俟斤就算有疑虑,也只能在周围小部落垂涎目光中,接受了前面这个方向!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往往看似最安全,最美好的,才是最危险,最险恶的!

它就如同一朵在悬崖上盛开的花朵,所有人都看到了它的美丽,却也都忽略了悬崖下的累累白骨。

当然,此事后来的结果,已经证明了仆骨的计算是正确的。

当俟斤败逃,并被利箭洞穿身体的时候,他临死也只是愤怒于那些唐人!愤怒他们竟然卑鄙的驱赶牲畜冲锋,不与他堂堂正正的一战!

从不曾想过在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想让他死!

昏暗山洞中,墨云看着仆骨,眼神无比的复杂,但是到了最后,他也没说出什么,只是紧了紧衣领,起身向外走去。

“父亲,你要去哪里?”见到墨云的动作,仆骨心中一惊,赶忙跟着起身问道。

已经走到洞口的墨云停了一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有一声叹息传来:“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族人还在等着我!孩子,接下来的路,你只能靠自己了!”

仆骨惊愕,等他反应过来,踉跄的追出洞口,却只看到父亲在风雪中隐约的背影。

“以后不要让一点仇恨就蒙蔽了眼睛,那样的话,你的世界将全都是仇人。”

墨云最后的话语随着风雪断续传来,听在仆骨耳朵里,却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在了哪里!

“俟斤,与父亲,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竟然……不是仇人!”

这个奇幻的雪夜,注定将被仆骨铭记一生!

哪怕日后,那个同样叫做仆骨的强大部落兴起,横扫西方!作为部落之主的他,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个夜晚,想起这个影响他一生的夜晚!

贞观三年的这场大雪,似乎比以前来的都更早一些。

在仆骨与父亲墨云最后一次见面时,萧寒一行人也终于回到了朔方城中。

当城门大开,早就得到消息的朔方人齐聚在道路两侧,打着火把,冒着风雪,迎接他们的英雄!

刘二坐在战马上,趾高气昂的进了城,只是一张熏黑的脸庞,以及不时传来刺痛的屁股让他多少丢了几分英雄的肃穆。

熊开山跟在刘二后面,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娇弱如花般的女孩子正紧紧的抓着亲人的衣服,眼神已经不再空洞!

萧寒没在那支被夹道欢迎的队伍里,而是在进城时,就与柴绍,任青等人一起,趁着别人不注意,悄然拐进人群,沿着小巷回到了驿馆。

在那里,唐俭早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为归来的萧寒等人接风洗尘。

“萧侯以三百勇士杀入草原,灭寇数千,缴获无数,这一杯,不可不饮!”

等到回来的众人落座,唐俭面色肃然,似乎忘了前几日刚被萧寒阴了一把,郑重的向他们敬酒。

萧寒满心狐疑,认真端详手中的酒杯半天,确定这里面不会有毒药,巴豆等乱七八糟的调料,这才小心的将其一饮而尽!

“为出征将士安然归来,饮胜!”

“为战死英魂,饮胜!”

接连三大杯酒下肚,就算萧寒酒量奇大,这时脸上也升起几分红晕。

尤其是最后听唐俭说起战死的兄弟,这让他更平添了几分惆怅,醉意越发上涌!

这次出征短短几天,三百人就只归来了二百多一点,损失近三分之一!

而那些从突厥部落里救出的唐奴则损失更多,有近一半人在最后的逃亡中走失或死亡,只有寥寥数十人跟着他们回到了城中。

还有他们攻击突厥部落俘虏的那些牛羊,除去运气好,半路捡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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