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初春,郁州上下只是停了满天大雪,却没有一丝春天的景象。
有的只是漫天刮起的黑沙,将空气刮得糟糕透顶,再加上灌木上一些露出来的嫩苗,嫩苗也被空气中的污秽染得漆黑,没有一点嫩绿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石生玉,鬼丹子和祝剑泪此刻已经下山了。
走在乡间荒芜的路上,有时候他们也能够遇到几个行人,皆面容冷漠,一脸的防备,并不和他们打招呼,双手紧捂着并不单薄的衣裳,仍然瑟瑟发抖。
虽已经是初春,天气依然颇冷,寒气逼人。
虽然鬼丹子对石生玉的兑玄杏黄旗并不信任,却也还是不得不跟着这个古怪的旗子指引的方向前行。
因为在郁州上,寻找僵尸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僵尸已经成了稀缺资源,很是难找。
他只得求助石生玉这个看起来并不靠谱的法宝了。
好在从前在先天仙墓的时候,这旗子也没有让他失望。
有鉴于此,他稍稍有了点信心。
他们已经在这偏僻的小路上沿路搜寻了好几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一路上,石生玉一直神神叨叨,也就只有祝剑泪还盲目的相信他,鬼丹子早就心中只剩无奈了。
此地离黑魔崖已经有些远了,前面就是郁州有名的大城――天罗城。
鬼丹子一个人肚中满是怀疑和怨念的吊在三个人队伍的最后面。
见石生玉还是坚定地向天罗城的方向走着,他不禁用有些嘲讽的口气问道:“石兄,你该不是要进天罗城吧,难道天罗城里面也有僵尸不成?”
崎岖的小路慢慢地变得平坦了些,宽广了些,因为人流渐渐地多了,路再怎么崎岖,也快要被人踩平了。
快要接近了天罗城高大的城门,天色也慢慢变得昏暗,已近黄昏,夕阳没有露面,红的晚霞却映染在了天罗城的天边,给这座城添了点玄幻的颜色。
石生玉沉默得看着远方这座高大的城并没有说话。
身后的祝剑泪却忍不住回头朝鬼丹子嚷道:“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走不就是了,一路上总是婆婆妈妈的,啰嗦不停,像个小姑娘一样。”
倘若是石生玉这样说鬼丹子,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但是祝剑泪这样吼,鬼丹子就耷拉着头,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他继续远远地跟着两个人的后面,克制着自己,紧握着拳头,消耗着最后的耐心。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虽然天色已晚,可是夜幕中还是能够见到这座城的伟岸,是的,曾经的伟岸,现在这座城已经老了。
虽然依然耸立得很高,但是城墙的外壳,已经被岁月的痕迹侵蚀的斑驳点点,住在天罗城里面的人也大多都已经老了,激情不在。
当石生玉他们三人步入这座城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虽然他们三个人是修行人,看起来颇像是人群中的焦点。
天罗城的人并不欢迎修行的人,但是此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要打破自在本我师的塑像,换上冥河教主的法像,但是城里面的雕像很容易毁掉,心里的雕像毁掉就不容易了。
那个奇妙的梦的影响,在天罗城里面还在扩散,人心开始崩坏。
同样是摧毁信仰,城里面的人,和别的地方的人比,则要规矩得多,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手中拿着火把,标语之类的,很是规矩的到寺庙里面,捣毁需要捣毁的东西。
然后他们再排着队伍,喊着口号,老老实实的从寺庙出来,也没有人插队,口号也喊得有气无力。
石生玉饶有兴趣的看着城里面熙熙攘攘的景象,几乎就要忘记了自己进这座城的目的了。
天色已黑,此时难得有月光,月光映着火把,照在天罗城民的脸上,显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副道貌岸然的,有气无力的,平静样子。
祝剑泪对一切打打杀杀都很有兴趣,上前一步,拉着石生玉的胳膊,摇了摇,央求他说自己也要参加。
石生玉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因为这个梦而哭泣了么,怎么现在又要捣毁自在本我师像了?”
他这么一说丧气话,祝剑泪一下子就觉得没意思了,喃喃的又放慢了脚步不说话了。
鬼丹子则不能理解为什么城里面的人们会对木头或者泥土铸造的法像感兴趣,铸谁的像,不铸谁的像,结果还不是一样么?
对生活有什么影响?
雕像和僵尸两者比较,他还是喜欢僵尸些,于是他督促石生玉快点走。
从这一点讲,鬼丹子不是一个合格的修士,因为他体内没有信仰。
穿过汹涌的人群,石生玉一行向天罗城的南边走去,北边是天罗城的富人区,房子,店铺,宫殿显得还比较高大,个别的还有些华丽,并没有破败。
南边就不一样了,慢慢地,他们感觉自己就从一个世界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南面的房子都是一片片的连在了一起,低矮,破旧,都是用土垛堆砌成的,垃圾乱堆,在朦胧的月光修饰下,才勉强显得没有那么肮脏。
富人们有兴趣讨论信仰的问题,还能够游行,穷人们当月光升起的时候,则大多数都已经睡了。
所以在这里,一片安静,也没有灯光,在低矮的门口,有时候蹲着几只狗,也不叫,只是眼光幽幽得瞪着他们。
鬼丹子又压抑不住不耐烦的心情了,暴躁的问石生玉说:“你说的僵尸呢?到底在哪里?